人在生病的時候意志力薄弱,總是會想起很多難過的事情,哪怕是做夢都是如此。
靳寒嵊一動不動,任由溫禾時這麼抱着他。
溫禾時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靳寒嵊感覺到了自己的睡衣被什麼東西浸溼了。
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淚。
她跟了他這麼長時間,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笑盈盈的,有時候臉色難看,但是也不會哭。
現在,她哭了。
但他很清楚,這眼淚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
傅、啓、政——
靳寒嵊幾乎一整夜都沒有閤眼。
所幸第二天是週六,他也不需要上班。
八點鐘的時候,靳寒嵊又替溫禾時量了一次體溫,三十七度。
算是退燒了。
量完體溫之後,靳寒嵊便起牀了。
溫禾時睜眼的時候,已經九點鐘了。
她醒來的時候渾身是汗,身下的牀單都是潮溼的。
從牀上坐起來,渾身沒勁兒。
溫禾時揉着眉心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事兒。
她好像……發燒了?
想到這裏,溫禾時正好看到了牀頭櫃上的體溫計和退燒藥。
看來真的是發燒了。她隱約記得,靳寒嵊好像喂她吃了藥。
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溫禾時有些頭疼。
都是沒什麼價值的事兒,她索性就不去想了。
溫禾時穿了鞋,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的時候她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憔悴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她好長時間沒這麼病過了,臉白得像一張紙,毫無血色。
不過想想,這都是拜靳寒嵊所賜。
昨天晚上他用冷水澆了她半個多小時,現在纔剛剛開春,身體素質再好的人都經不起被他那樣用冷水澆。
溫禾時在衛生間裏洗了臉刷了牙,再次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回到臥室的靳寒嵊。
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靳寒嵊正好推開臥室的門。
兩個人就這麼撞了上來。
四目相對,溫禾時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和靳寒嵊打招呼。
經過了昨天那麼一鬧,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靳寒嵊了。
倒是靳寒嵊,他的表現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動了動嘴脣,問她:“哪裏不舒服?”
“謝謝靳總關心,我很好。”溫禾時隨口回了一句。
靳寒嵊聽着她這麼喊自己,低笑了一聲:“現在寒嵊都不叫了?”
溫禾時淡淡地“嗯”了一聲,“叫客人的名字,太沒規矩了。”
這句話的一出,周圍的氣壓立馬降低了不少。
溫禾時清楚地看到了靳寒嵊眼底泛起的慍怒。
其實,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有些後悔了。
她已經過了硬碰硬逞能的年紀,這個節骨眼上惹惱了靳寒嵊,對她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她心裏是很清楚這一點的,但脾氣上來了就是忍不住。
她以前不會這樣的,可是從昨天開始,就有點失控了。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原因。
靳寒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溫禾時被他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淡聲道:“我下午回劇組。”
“不用回去了。”靳寒嵊很平靜地拋出了這句話,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漫不經心地說:“這部戲我會找別的演員頂替你。”
聽到靳寒嵊這麼說,溫禾時的臉色馬上變了。
原本就蒼白的臉上,現在更是一點兒血色都找不到了。
靳寒嵊自然看出了溫禾時的變化,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改變主意,直接吩咐她:“讓你的助理把你的行李帶回來吧,違約金的事情陳震那邊會處理。”
“……爲什麼?”溫禾時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問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弱智。
果不其然。
聽到溫禾時這麼問,靳寒嵊低笑了一聲。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不用他回答,答案其實已經非常明顯了。
溫禾時抿住了嘴脣,就這麼盯着他看。
她眼底帶了太多複雜的情緒,不甘,憤怒,隱忍……
溫禾時很長時間都沒說一句話。
靳寒嵊就這麼盯着她,周圍的溫度降至了冰點。
沉默蔓延着,最後由他來打破。
靳寒嵊走上前,捏起了溫禾時的下巴。
“想發脾氣?嗯?”
“……沒有。”溫禾時強行將自己的脾氣壓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作死了。
這種時候再惹怒靳寒嵊,她基本上就玩兒完了。
至少……她現在是不能離開他的。
溫禾時現在很後悔,如果她昨天晚上不那麼衝動,今天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之前已經演了那麼久了,怎麼到今天反而演不下去了呢?
她真是恨極了這樣的自己。
“既然沒有,那就聽我的安排,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就停工待在家裏。”
靳寒嵊這意思,是要雪藏她了?
溫禾時攥緊了拳頭。
如今《長歌》馬上就要播出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她行程最密集的時候,劇組有各種各樣的綜藝節目要上,她本應該跟着過去的。
對於一個演員來說,宣傳期是提升身價和知名度最關鍵的時候。
靳寒嵊在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他肯定更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卻選在這個時候給她停了工。
溫禾時知道,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她有什麼反抗的權力呢?
溫禾時思考了很久,這個機會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什麼尊嚴……真的沒有前途來得重要。
反正之前又不是沒有討好過他,不過是演戲而已,有什麼不能演的?
想到這裏,溫禾時做了個深呼吸。
她擡起手來,主動摟住了靳寒嵊的腰,將身體貼了上去。
“我錯了。”她又恢復了之前的溫言軟語,“我不該發脾氣,抱歉,是我沒控制好自己。”
靳寒嵊聽着溫禾時道歉的話,面色依然緊繃着。
雖然她服軟了,但是他並沒有因此開心。
他知道的,她並非真心這麼做。
她只不過是怕自己的前途受到影響,僅此而已。
靳寒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她推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這樣震人心魄的眼神,看得溫禾時心口發緊。
“不想停工?”他問她。
溫禾時點點頭,“是,不想。你也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走到今天。”
“也是。”靳寒嵊勾起嘴角,聲音沒什麼起伏:“你在我牀上,確實費了不少力氣。”
瞧瞧這話,赤裸裸的羞辱,字裏行間都在說她是個靠着潛規則上位的人。
溫禾時聽得出靳寒嵊是存心讓她不痛快,但是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把自己的脾氣壓下去。
“那……看在我這麼費力的份兒上,可以不停工嗎?”溫禾時踮起腳來去吻他的下巴,主動到了極點,“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