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她重新將協議書放進牛皮紙中，遞還給蘇慕槿。
“你拿着吧，我要拿包，不方便。”
蘇慕槿沒有說話，接過牛皮紙，穿戴整齊之後，和她一起出了門。
兩人沒有讓蘇家的司機開車，蘇慕槿坐在駕駛座上，發動了引擎。
林楠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最終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開往城中心的路上，蘇慕槿和林楠始終沒有交談過一句話。
車窗外，陽光明媚，照射在車頂上，卻怎麼也散不盡車內低沉的氣壓。
今天的路況比以前都要好，蘇慕槿開車的時候，甚至連一個紅燈都沒有碰上。
民政局前，不停的出入着剛剛領完結婚證的年輕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偶爾有幾對手持離婚證的男女，歲數也都上了一些年紀，像他們這樣年紀輕輕就來離婚的，倒是很少見。
轎車緩緩停在了民政局的大門口，蘇慕槿緩慢的熄了火，擰下了車鑰匙，對着身旁的林楠，說了第一句話：“到了，下車吧。”
“好，你也下車。”
林楠點點頭，抑制住自己一股想哭的衝動，盡力挑起一抹微笑，跟在蘇慕槿身後進了民政局大門。
蘇慕槿坐在車裏，呆坐了將近一分鐘，看着林楠的身影站在門口等他，這才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走了幾步，望着站在一邊的林楠，說：“進去吧。”
民政局的門口，站着幾個工作人員，他們看見蘇慕槿和林楠，都笑着走上來：“先生和小姐是來結婚證的嗎？東西帶全了嗎？”
蘇慕槿沒有說話，手上緊握着牛皮紙，垂着頭一言不發。
林楠緊緊攥着手機，指尖有些發顫，想開口說不是，卻又說不出一句話，嗓子像是啞了。
工作人員的神情有些不對，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了起來，小聲的說：“兩位是來辦離婚手續的嗎？”
林楠仍舊沒吭聲，蘇慕槿卻將手中的信封遞了上去，輕輕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文件。”
工作人員接過文件，惋惜的看了看蘇慕槿和林楠，似乎好久沒見過這樣般配的男女，說：“兩位確定來領離婚證嗎？手續都帶全了嗎？需要結婚證原件，身份證原件，戶口本原件，還有雙方共同簽署的離婚協議書。”
蘇慕槿看了眼林楠，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結婚證，打開看了兩眼，一狠心遞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所有證件，帶他們去了一個小屋子，卻沒有立刻辦理手續，而是按照流程，面對着兩人，鄭重而嚴肅的開口：“這是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請兩位仔細想想，你們真的要離婚嗎？”
蘇慕槿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了眼身邊的林楠，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的眼前，飛快的閃過二人在一起的時光，但又轉瞬即逝，伸出手，卻一件也抓不住。
林楠沉默了好一會，擡起頭，看着工作人員，鄭重的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嗯，我確定。”
蘇慕槿等到她點了頭，才張了張口，輕輕地“嗯”了一聲。
工作人員沒有再問，領着兩人每人拍了一張單人照，在系統上註銷了他們的結婚證，又在離婚證上摁下了印章。
蘇慕槿和林楠的婚姻，正式分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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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政局出來，林楠手中拿着包，將離婚證塞進包裏，看着身邊的蘇慕槿一笑：“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下午可能會在別墅裏再呆一會，不用擔心，我搬完就走。”
蘇慕槿輕輕點了下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忽然說：“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
林楠一怔，看了眼旁邊的車：“不用了。”
蘇慕槿皺眉，伸手打開了車門，語氣有些和緩：“我正好也要回去拿東西，我送你吧，可以嗎？”
林楠握緊了手上的包，半晌，才遲疑的點頭，“嗯”了一聲。
她伸手打開了後座的門，沒有坐在副駕駛上。
“對了，別墅裏我也沒什麼東西，就拿上一些包和衣服，一些簡單的被褥枕頭我都不要了，到時候你讓清潔阿姨收拾一下，都扔了吧。”
蘇慕槿發動引擎的手一頓，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餘光卻在後視鏡上不停的看着林楠，輕輕的說了句：“好，我知道了。”
簡單地幾個字，卻讓林楠莫名的想哭，她緊緊閉着眼，彷彿沒聽見蘇慕槿的話一樣，靠在車窗上，閉緊了眼睛。
轎車飛速的行駛，很快來到了郊區別墅的門口。
方國安爲她找的工人和助手已經在門口等着，見到他們回來，都呼啦啦的涌上來鞠躬：“小姐好！”
蘇慕槿握緊了拳頭，將手縮在袖子裏，面上卻強裝出一幅冷靜。
“你去收拾東西吧，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嗯，你去忙吧。”林楠看着他，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自顧自的上前，將工人們聚集在一起，指揮他們搬家。
林楠的東西，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
她將所有的包包、衣服、項鍊耳墜，還有一些生活用品，都一股腦裝進了箱子裏，被工人們放進了搬家用的車裏，剩下的牀單被褥，她都沒有動。
最後一刻，她望着四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紅色牀單的臥室，眼底的淚卻再也控制不住。
隨手摸了摸，似乎在牀角摸到了一個紅色的氣球，是她和蘇慕槿結婚那天剩下的，上面已經沾滿了灰塵。
她拍了拍，將氣球吹起，氣球慢慢的鼓起肚子，然後“嘭”的一聲吹爆，碎片飛的滿天都是。
“小姐，已經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她擡起頭，看着門口的工人，笑着說:“好，走吧。”
她掏出懷裏的一個小盒子，放在牀下，轉身走了出去。
蘇慕槿站在門口抽菸，靠着車窗，地上堆滿了菸頭。
看見她出門，他像是做錯什麼的孩子一樣，將煙扔在地上，侷促的走上來，突然開口：“楠楠。”
林楠轉頭，看着他。
蘇慕槿盯着林楠的臉看了好一會，動了動嘴脣，最後卻只是說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