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看了一下別的地方,完全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閃身,藏在了書架旁邊的縫隙裏。
腳步聲一前一後,像是兩個人。
果然,門一打開,就傳來厲勁恭敬的聲音:“厲爺,伯爵夫人已經打來電話,那邊的凌家母女好像有其他的動靜。”
“她們有動靜,有什麼奇怪的?”
厲北潯拉開椅子,把外套解下放在一邊的衣架上,然後坐下,又清冷地吐出三個字:“繼續說。”
厲勁:“凌家母女昨日在最高級的酒店宴請了當地的名流,說是告別宴。”
“告別宴……”
“是的,凌可心決定了近期回國。”
書房裏一時陷入了沉寂,落針可聞。
時晴大氣都不敢出,只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過了一會兒就聽厲北潯若有所思道:“知道了。”
厲勁想了片刻,道:“厲爺,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認爲不當講,那就不要講。”
“……”厲勁被噎了一下,但爲了厲北潯,他還是開了口:“凌家的凌詠鏵在總統選舉中,風頭正盛,可心小姐若是回來,反正她也一直以來對您——”
聽到這裏,厲北潯眸色陡然一沉。
“爸爸。”厲雲錦穿着藍色的睡衣,揉着眼睛站在門外:“你回來啦?小繡球呢?”
厲勁立刻閉了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過來。”厲北潯對兒子招了招手,“妹妹還在醫院裏。要過段時間才能出院了。”
厲雲錦緩緩的走進書房,不太開心:“我剛纔聽說凌可心要回來了,她回來做什麼?”
厲北潯把兒子抱在身上:“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嘴。”
“不!爸爸,我討厭那個女人。你不要讓她回來好不好?她每次來都會讓我和小繡球不開心,你爲什麼還是要讓她來?”
時晴:“……”一直以來,兒子給她的印象,都是冷酷冷酷的,話不多,情緒也沒多少,幾乎就是小號版的厲北潯。
第一次,她感受到小孩很濃烈的牴觸。
而且聽他的語氣,貌似兩個小傢伙都對這個叫凌可心的女人很熟悉……
厲北潯輕輕拍着小傢伙的腦袋,“好了,你要去睡了。”
厲雲錦想了想:“爸爸,我想去去醫院看妹妹。”
一個人阻止不了凌可心回國,那麼,就拉上妹妹一起。
厲北潯沉吟了一會兒,“先睡覺,明天我就帶你去。”
“……好吧。”小傢伙趴在爸爸地肩頭,乖乖打了個呵欠。
妹妹生病的這段日子裏,他變得更加黏大人了。
厲北潯起身,把他抱回了兒童房。
書房裏,重新陷入了剛纔的黑暗與沉寂。
時晴從書架的縫隙裏鑽出來,看着門口的方向——
病歷雖然還沒有找到,但凌可心這個名字,應該是個女人。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厲北潯在國外的時候,電話裏傳來的那一聲溫溫柔柔的“潯哥哥”……
.............
翌日下午。
病房裏。
小繡球依然在睡覺。
季筱一邊削着蘋果,一邊對時晴道:“對了,你之前交代我的事情已經有消息了,那個奢侈品收購集團已經出價了,但是價格不是很理想。”
豈止是不理想,季筱這是保守說話。
對方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在她們原來的價格上,狠狠的砍掉了一半。
按照她對時晴的瞭解,虧本的事,時晴不會做。
公司的爛攤子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時晴注入的心血太多,賤賣公司,她捨得嗎?
時晴愣怔了一會兒,低頭繼續攪動着杯子裏的蜂蜜水:“不是很理想也賣掉。這件事你一定要祕密進行,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公司賣掉以後,你再把錢打到你自己的海外賬戶上。”
季筱站起來,摸了摸時晴的額頭:“你丫的是瘋了還是傻了?虧本你也要賣公司,你就那麼缺錢嗎?我借錢給你行嗎?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你要那麼錢做什麼?”
“你先別問了,好不好?”
知道得太多,對季筱並不好,甚至會危及到她的安慰。
“行!”季筱生氣了,感覺時晴完全不把她當朋友:“我不問,公司你也別想我給你賣,反正你做事都是瞞着我,我又何必去給你跑腿呢?”
時晴聽着她負氣的話,也是一陣頭疼,拿過她手裏未削完的蘋果,繼續的削着皮:“如果我說……牀上的孩子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相信嗎?”
季筱:“……”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時晴,彷彿不認識她。
“你……你沒給我開玩笑吧?”
說着又跑到牀頭,仔細觀察着小繡球的相貌。
同樣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嘴脣……但是孩子還小,看不出什麼。
時晴削好蘋果,把皮扔進垃圾桶,切成小塊:“這種事情我不會開玩笑。”
季筱感覺頭頂劈下數道炸雷,有些外焦內嫩。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
如果說,時晴是厲雲繡的親生母親,那厲北潯……
“豈有此理!難道厲北潯就是六年前那個人,害得你被時家趕出來,害你在別人面前擡不起頭?!”
時晴點點頭,皺了皺眉,眼眶忽然有些溼:“是的,所以……我想離開他,而且要帶着我的孩子們,一起!”
說到後面,喉頭都有些哽咽了。
實在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聽到他的名字,彷彿是夢魘,甜蜜之中,延綿出無數的苦澀……
季筱嘆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我最不想你和厲北潯有什麼牽扯,現在居然牽扯到這麼大的事,不過這樣也好,你快刀暫亂麻,早點從厲家的漩渦裏掙脫出來。我支持你!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筱筱。”
“謝我什麼?”季筱就是這樣的性格,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勾搭上時晴的肩膀,豪氣干雲道:“好姐們兒,有刀一起擋,有雨一起淋,我說過以後你的身邊有我,誰也不能欺負你。”
時晴:“……”
..............
這段時間厲北潯一有空也會來醫院,但幾乎都是晚上。
時晴聽到他的腳步聲,忙上牀,抱着女兒裝睡。
厲北潯進去的時候,就見小繡球就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的抱着時晴,就像是沒有斷奶的小猴子,萌態可掬。
而時晴的一隻手撫摸着小繡球的頭,細膩的手掌,像是握着最溫暖的力量。
這樣的畫面一鞠溫水,一下包裹住了厲北潯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延綿出無數的暖……
看着她們的眼神,也變得繾綣柔和起來……
“時晴?”厲北潯上前輕輕地推了推小女人的肩膀。
時晴:“……”睫毛抖動了幾下,依然沒有睜開眼。
她背對着厲北潯,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以爲時晴是太累睡沉了,也就收回了手。
其實他也感覺到了,最近小女人就算是醒着,也不大和他說話,彷彿因爲什麼事在躲着他……
是在怪他之前沒有保護好她嗎?
厲北潯俯身下去,輕輕撩開她額前柔軟的髮絲,在她白皙圓潤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見,輕聲道:“對不起,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經歷了那麼多害怕的事。”
吻一路向下,落到了時晴的耳邊:“我保證,以後我會好好的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
厲北潯站起身子,替兩人把牀頭的燈光調弱,又看了一她們眼,這才轉身走出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剎那,時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翻了個身,眼淚從眼角里滑落出來,溼溼冷冷的沒入了枕頭,氤氳了滿心的酸楚……
他能保護她,可是,她心裏最深最深的傷害,也是他給的……
..............
翌日,機場。
人羣熙熙攘攘,寬大的led電子牌上顯示着來洛城的航班即將降落。
eirc和一衆保鏢站在vip出口,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纖弱的身材,寬大的黑色衣裙,自然捲的頭髮,髮梢微黃,顯得有些營養不良,但絲毫不掩楚楚可憐弱不經風的美態。
而她挽着的,正是一位略微豐腴的婦人,眼角眉梢都帶着凌厲的氣勢,就算是戴着墨鏡,也讓人有種不敢靠近的畏懼。
eric快步走上去,恭敬地打招呼:“凌太太好!淩小姐好!”
凌可心很委屈:“怎麼是你?不是潯哥哥來接機嗎?”
凌詠琴摘下墨鏡,眼尾的餘光掃了一眼eric:“阿潯呢?他這麼忙?”
eric後背開始冒汗,不過還是保持客套的微笑:“實在對不住,小小姐生病了,厲爺在醫院照看,所以脫不了身,讓我來接二位。”
凌可心焦急:“小繡球生病了?在哪家醫院?情況怎麼樣?”
eric卻避開問題:“有厲爺在,淩小姐可以放心。我們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讓人幫忙拿行李,又親自幫她們打開車門,這才把母女二人給安撫下來。
車子一路行駛,路邊都是熟悉的景色。
eric很不想說話,幾乎都是凌家母女在問,他則小心地回答。
車子停下來,凌可心充滿期待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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