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嚇得趕緊往上擡手，不敢再亂動了。
“你再往上一點點，就可以直接幫我係領帶了。”厲北潯沒動，聲音沉沉的。
“……”時晴又把手往下移。
他個子高大，她抱得特別辛苦。
“夠緊了嗎？”厲北潯問。
“嗯。”
她點了點頭，因爲緊張所以力氣用得有點多，咚地一下撞到他的背上，動作透着幾分笨拙傻氣。
厲北潯輕哂：“……笨死了。”
“你說什麼？”
時晴鼻子撞得有點疼，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沒什麼，抱緊了！”厲北潯雙腿輕輕一屈，扣住她的手臂往前一甩——
時晴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眼前的景物一陣亂晃，整個人摔在了墊子上。
可她剛纔被甩出來的時候，分明抓住了他肩頭的衣料——
砰！
兩個人一起摔了下去。
男上，女下。
他們疊得像兩片吐司那麼緊，中間連片生菜都塞不進了。
時晴：“……”
厲北潯近距離地俯視她。
因爲累的，也是因爲急的，所以她的臉特別地紅，因爲咬着脣，所以她原本就小的下巴顯得更加地尖俏了。
他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只盯着她。
時晴被壓得喘不過氣，小臉憋得都紅了，說不出半個字來。
只能這麼看着他。
他黑眸幽幽，裏面像有暗涌的漩渦，隨時能將人的靈魂都捲入進去，攪得灰飛煙滅……
她雙澄澈的眸子裏，有委屈，也有驚訝，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宛若琉璃微光。
太無辜，太清亮，他竟連一絲雜質也尋不到……
“先生，這是今天的——”老高端着托盤走過來，上面放着幾杯水。
看到墊子上交疊的兩個人，他一愣，然後轉頭要走，“對不起。”
“水拿來。”
厲北潯反手一撐，從她身上讓開，站了起來。
新鮮空氣重新進入肺腑，時晴也想站起來，可手腕格外地酸，根本使不出力。
厲北潯將她輕鬆拎起，“沒出息。”
這次時晴聽清楚了，忍不住還嘴，“手很酸，沒力氣，還不都是昨晚你害的？！”
她就事論事，只是平靜地陳述一下昨晚自己被他掐過手腕的事，以此提醒他不要隨意取笑她而已。
可一旁的老高卻忽然間表情亮了，彷彿得知了什麼了不得的祕密一樣，特別開心地看着他們，“恭喜啊，先生小姐。”
“……”時晴一頭霧水去看他。
老高笑得賊兮兮的，那雙渾濁的老眼裏還透着一股欣慰的精光。
他到底誤會了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時晴下意識地解釋。
“時小姐，我什麼都沒想，請把我當成空氣，當我不存在就好。”
老高趕緊低頭，假裝自己是睜眼瞎。
時晴：“……”
兩個孩子也跑了過來，圍着厲北潯，“爸爸，剛纔那兩招好酷哦，可不可以也教教我們啊？”
厲北潯端過一杯水啜了一口，淡淡道，“上班時間快到了。一會兒讓教練叫你們吧。”
他說完就回別墅裏去了，老高也趕緊跟上離開了。
獨留下時晴一個人站在原地，和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你們剛纔不是說教練今天請假嗎？”
厲雲錦和厲雲繡一起擡手撓頭，滿臉無辜。
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是剛剛在時晴來這裏之前，爸爸分明就是這麼告訴他們的呀……
……
兩個小傢伙學防身術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剛好一個小時。
可今天學完之後，小繡球卻一直噘着嘴往回走，看着有些不高興。
“好啦，”厲雲錦牽着妹妹的小手安慰她，“我覺得女教練也蠻好的呀，至少很溫柔。”
“可我還是喜歡之前的那個男教練，他的動作超帥的！”小繡球顯然不滿，“爲什麼他從今天開始就不來了呢？是爸爸換了人嗎？太過分了哦！”
“彆氣彆氣哦，我現在不是在抓緊練習嗎？哥哥是有計劃的，估計，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反抗爸爸，掌握自主權了！”
“是嗎？”小繡球表示懷疑。
“嗯，這個社會呢，是弱肉強食的，只要我能打過爸爸，他肯定要聽我們的了。”厲雲錦非常自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時晴一直安靜跟在他們後面，聞言忍不住輕輕一笑。
可她的小動作頓時被捕捉到了，這下輪到厲雲錦不高興了。
小傢伙一轉身，雙手叉腰，非常認真地問，“你爲什麼笑？意思是說我以後也打不過我爸爸嗎？”
這可涉及到男人的尊嚴，他一定要問清楚。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
“……”時晴詞窮了。
她之前就見識過小太子的胡攪蠻纏，講理肯定講不清，乾脆沉默。
厲雲錦仰着頭執拗地等答案，直到脖子都撐酸了，最後才訕訕地收回視線，“哼！女人！”
小繡球嚷着自己腳痠要抱抱，時晴彎腰把她抱起來。
小丫頭立刻像無尾熊一樣地纏着她，特別乖地趴在她懷裏不動了。
兩個人繞過厲雲錦往前走。
留下小傢伙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大喊，“看着吧，我絕對絕對會打贏我爸爸的！！！”
這聲音太大，以至於都驚飛了幾隻正在樹尖上打盹兒的鳥兒。
“嗯，加油。”
一道淡淡的聲音從門廊下傳來，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厲雲錦，看到出來的人是自己爸爸，嚇得腿軟想哭。
完了……現在還打不贏爸爸就聽到這句話了，還讓他加油……
厲雲錦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敢動。
時晴也略略一愣。
厲北潯進去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依舊是一套黑西裝配深灰色襯衫，勾勒得他雙腿筆直身材挺拔，渾身充滿了矜貴與壓迫氣息。
“爸爸！”小繡球甜甜出聲，“你好帥哦！”
她可是個標準的顏控，爸爸可比那個教練帥多了，她纔不會真的生爸爸的氣呢！
厲北潯淡淡看了小丫頭一眼，目光又若有似無地略過時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