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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二零 人生何處不相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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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血肉之軀對抗鋒利兵刃,這種事只有修行者才能做得出,可偏偏雷闖出手前後,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真氣異象。

    與雷闖一同跑商的幾個商人,禁不住面如死灰。

    側旁十餘名鏢師同樣眼神驟變,彷彿已經看到雷闖腦袋被劈成兩半的悽慘景象——他們都沒有出手護衛雷闖的意思。

    至於河匪們,對首領殺人之事已經見過不少,多少都有些習慣,除了向雷闖投去或憐憫或譏誚的目光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一個個全都呆若木雞。

    雷闖一拳擊出,河匪首領的長刀還未落下,身體便像是遭受了蠻牛衝撞,前進之勢戛然而止,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人在半空,嘴裏已有鮮血溢出,手中長刀更是在第一時間掉落,叮噹一下砸在雷闖腳前。

    商人也好鏢師也罷,無不感到大跌眼鏡,看雷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而河匪們無不面露角色,彷彿看見了一頭露出獠牙的猙獰猛虎!

    “這廝竟然是修行者?什麼境界?之前爲何執意隱藏?”鏢師們大惑不解。

    “這傢伙竟然把大當家打飛了,這得多大的力氣,既然他如此厲害,之前爲何要抱着腦袋蹲在船頭裝孫子?”河匪們覺得雷闖這個人思想有問題。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雷闖,瞬息間忘了有所動作。

    他們迷茫,雷闖自己更是一臉驚詫,好似白日見鬼一般。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就如那隻手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論失態,他比在場所有人都失態。

    衆人見雷闖這番模樣,相繼反應過來,剛剛這一下必然不是對方施爲,說不得就是有真正的修行者隱藏在暗處出手!

    念及於此,大夥兒不禁左顧右盼。

    這一看,很快就讓他們發現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

    說是隱藏其實是錯的,因爲對方就大明大晃站在河匪身後的客船船頭。

    看清後面的場景,河匪們無不驚懼交加,一時之間肝膽發顫,甚至有人雙股顫慄,一幅站不穩的樣子。

    在客船前,那幾條撲過去要搶劫他們的小船,已是全都翻在了水裏,至於船上的河匪,悉數落入了水中!

    有鮮血從河裏翻涌而出。

    河匪們剛剛都在看着首領與雷闖,沒有幾個人注意身後,這不過就是兩句話的工夫,自己的同伴竟然全軍覆沒?

    那位站在客船船頭,把身後驚魂甫定的一家百姓與船工保護起來的年青人,在這一刻不僅顯得身姿偉岸,也格外恐怖。

    “趙安之?”

    一百多人中,雷闖首先反應過來,他跳腳揮着手大喊起來:“趙老弟,是你嗎老弟,哈哈,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他現在哪裏還能反應不過來,剛剛是趙寧救了他?

    “趙老弟的實力竟然如此高強,根本就不像是鍛體境,只看對方剛剛展露出來的手段,怕不是連御氣境都不止?”

    想到這裏,雷闖更加高興,招呼對方愈發大聲,一副兩人是親兄弟的熱情模樣。見來人是雷闖的故交好友,其他兩名商人與夥計船工無不喜上眉梢,河匪們則是舉止失措,進退失據。

    場中神色最複雜卻是鏢師們。

    他們本來是雷闖的護衛,跟雷闖同一陣營,脫得大難應該高興,可偏偏他們剛剛已經決定夥同河匪殺人奪財,正因如此,河匪首領出手時他們都沒有阻攔。

    趙寧會不會怪罪他們?

    “不要怕,他只有一個人,還能反了天不成!雙拳難敵四手,大夥兒一起上,把他亂刀砍死!”

    落在水裏的河匪首領水性不錯,腦袋很快浮上水面,立馬迫不及待招呼同夥進攻,“他就算是修行者,也是要阻止我們喫飯,想讓我們餓死的修行者!

    “莫說是修行者,就算是鬼,是神,要是想叫我們餓死,我們也敢跟他拼命!夥計們,一起上,砍死他!”

    被河匪首領一番大喊提醒,河匪們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頓時心生怨怒,他們出來搶劫是爲了喫飯,殺人是爲了活下去,怎麼能不拼命?

    “殺!”二當家舉刀大喊。

    “跟他拼了!”三當家捨棄雷闖,大步走向船尾。

    “誰讓我們活不下去,我們就要他死!”一名悍徒高聲呼應。

    手持橫刀、長矛等軍中兵刃的河匪,紛紛調轉槍頭,第一批響應諸位當家的號召。其他河匪見有人帶頭,情緒行動立即被左右,陸續變得凶神惡煞起來。

    當下,河匪們操縱着船隻衝出去,要一起把趙寧圍起來亂刀剁成肉泥。

    百十人呼嘯衝殺的動靜,讓雷闖等人勃然色變,船工、夥計們更是眼露絕望之色,剛剛降臨的生機與希望陡然失去,再度墜入深淵,恐懼便更加深重。

    唯有鏢師們鬆了口氣,露出期待之色,想看到趙寧被圍殺而死。這樣一來,他們今日的行爲就不會被泄露,鏢局、生計不會受影響。

    然而河匪們的努力註定徒勞。

    他們的船還未完全衝出,就聽見趙寧冷哼一聲,旋即,平靜的河面陡起浪濤,高過兩丈,泰山壓頂般向他們席捲而至,好似河牀都被翻了過來!

    大浪席捲之處,人仰船翻,河匪們如遭雷擊,胸口發悶頭暈目眩,在驚叫之中悉數落入水裏!

    大浪過後,河面上一片狼藉,河匪們的船基本傾覆,剛剛還面容猙獰的河匪,都成了在水中掙扎的落湯雞,口鼻流血者不知凡幾。

    至於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以及那位氣質兇狠的悍徒,已然氣絕而亡,成了一具具漂浮在水面的屍體!

    至此,河匪們哪裏還有半分殺人越貨的匪氣,辛苦掙扎之餘,只感覺頭重腳重,需得拼盡全力才能不被淹死,但凡有一口氣,都是張嘴求饒。

    這一幕讓雷闖雙眼瞪得像是銅鈴,商人、船工、夥計們皆張大了嘴目瞪口呆,鏢師們則是如墜冰窟如喪考妣,大鏢師更是駭然後退,差些轉身就逃。

    趙寧身後的那一家人,看着趙寧頎長的身影恍然失神。

    趙寧一步跨過,即橫渡兩百來步的距離,來到了雷闖面前,剛剛面對河匪時的冷峻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以朋友間的親切,笑着道:

    “雷兄別來無恙?

    “這也就旬月未見,你已經從沛縣、徐州人盡皆知的好漢,變成了宋州、徐州無人不識的豪傑,還沒有哪股河匪敢動你的貨,真是讓某大爲感慨啊。”

    雷闖老臉通紅,擾頭尷尬道:

    “趙老弟就不要打趣爲兄了,沒有哪股河匪在這劫過我的貨,是因爲我之前根本就沒從這走過貨。

    “這不是爲了震懾河匪,沒辦法才扯虎皮做大旗嘛?今日要不是正好碰到你,我的性命算是交代了。”

    說着,雷闖過來攀住趙寧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豪邁地道:“這趟回徐州,咱們徑直去怡紅院,爲兄定要跟你不醉不歸!

    “那怡紅院的頭牌,是連刺史都讚賞的絕品,聽說貴得很,我都沒見過,這回爲兄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讓趙老弟你一親芳澤!”

    青樓這種場所,在趙寧年少的時候,那是經常去光顧的存在,以他的經驗與眼光來看,徐州最大青樓的頭牌,都不可能比得上燕平城燕來樓的清倌兒。

    故而興致缺缺。

    “雷兄不是跑得沛縣與徐州的商道?如今怎麼到這來了?你一個茶商,現在也開始做起了雜貨生意?”趙寧打量幾船貨物一眼,好奇地問。

    “唉,亂世掙錢不容易,這不是沒辦法嘛!”

    雷闖滿臉苦惱,“沛縣的茶葉生意不好做了,節度使苛捐雜稅太嚴重,殷實之家都要餓肚子,哪還有那麼多喝茶的?有一口乾淨的水喝就知足了!

    “沛縣的人不再喝茶,但爲兄一家人還得喫飯,不另找賺錢的門路,媳婦孩子都得餓肚子,那爲兄便枉爲家裏的頂樑柱。”

    說着,他一臉人生本就艱難,男人養家更不容易的感慨,“這不聽說節度使與張京大戰結束了,宋州到碭山縣一帶被禍害嚴重,百姓們需要重建家園。

    “而宋州官府比咱們徐州官府當人,竟然願意全力賑災、幫助百姓渡過難關,爲兄這就想着,那麼多百姓重建家園,肯定需要大量各種物資,宋州城一時之間可能都沒那麼多。

    “所以就找了幾位好友一起,湊了這幾船貨物過去販賣。”

    趙寧聽得連連頷首:“雷兄來得這麼快,看來消息很靈通。”

    雷闖哈哈大笑,很是自豪地道:“消息不靈通,還做什麼買賣人?”

    趙寧豎起大拇指。

    雷闖又嘆了口氣:“都是爲了掙一口飯喫,不得不冒險,我們也知道大戰方休,路上肯定不太平,所以我們請了鏢師護衛......

    “誰曾想還沒到碭山縣,就遇到了這羣人數衆多、不講道理的悍匪。”

    雷闖心有餘悸,看向那十餘名鏢師的目光,不自覺變得複雜起來。

    趙寧也向那些人看去。

    接觸到雷闖跟善意不沾邊的目光,再被趙寧拿眼一瞧,鏢師們無不心頭一緊。

    附近其他幾位商人,包括商人的夥計、船工,也都把憤怒難消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變得凝重、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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