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你是說你一直在房間裏睡到現在?”
她本以爲他晚間睡醒就會離開的,沒想到竟會一覺睡到現在,可見真是累壞了。
“你這些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嗎?”於妧妧有些心疼的問。
季涼月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挑眉反問:“本督有沒有好好休息,夫人不知道嗎?”
他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還要準備婚禮,新婚之夜一夜沒睡,緊接着又進宮鬥智鬥勇,好不容易得了空隙準備休息,卻不想又傳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於妧妧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忍不住擡眸看他:“那我們回去再睡一會兒吧,這麼熬下去身體怎麼受的住?”
“聽夫人的。”季涼月本想說不用,卻在對上她眸底擔憂的神色後,下意識點了頭。
於妧妧沒注意到季涼月臉上短瞬的情緒變化,腦子裏琢磨着今晚於筱筱和姚氏的反應,猜測道:“今晚於筱筱和姚氏分明有些不對勁,我懷疑她們已經從祖母那裏拿到庫房鑰匙了。”
雖然不知道她們具體用了什麼方法,單看老夫人對她們維護的態度,此事應該不難。
“不錯,拿到鑰匙的第一瞬間,姚氏便綁了賬房去庫房調銀,今晚分五批運出,前四批已經被我派人截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批還沒運出。”
季涼月自她與他說了這件事後便讓人留心,知道的比她要多些。
“依你估算,第五批的數量多嗎?”於妧妧眼睛一亮,擡眸問道。
“不多,應當是所有批次裏最少的。”
於妧妧脣角挽起一抹笑意:“好,那就最後這一批吧,到時候我親自去捉髒。”
“這種事哪裏用你來做?本督安排人截下,送到侯府就行。”他的小姑娘,怎麼能沾染這麼不堪的事。
於妧妧略思索了一瞬,由季涼月送回來確實比她自己去尋的好,便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
“好。”
說完,想到贓物被送回侯府時,姚氏和於筱筱臉上的表情,又忍不住一笑:“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截胡?”
本來是姚氏千方百計要送去給家族解圍的銀子,卻沒想到被他們截下,雖然同樣用於救助災民,結果卻大相徑庭。
至少,姚氏一族能撈到的好處非常有限。
“就你話多!”季涼月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無奈道。
兩人笑鬧着回了房間,洗漱過後便休息了,畢竟是新婚,於妧妧對身邊多了一個人還十分不習慣,磨蹭着想要睡軟塌,結果被季涼月陰着臉提回了牀上。
然而於妧妧剛迷迷糊糊睡着不久,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拍響:“王妃,您醒了嗎?”
是柳兒。
於妧妧被拍門聲吵的頭痛,轉身將腦袋埋進季涼月懷裏繼續睡。
季涼月睜開惺忪的睡眼,垂眸掃了她一眼,才沉着嗓音回道:“有事嗎?”
聽到季涼月的聲音,外面的柳兒明顯呼吸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冒犯,下意識想要後退,但想到自己的來意,又只能硬着頭皮道:“回九千歲,是老夫人在剛纔突然薨逝,侯爺讓奴婢來通知王妃和您去前院。”
“知道了。”
柳兒鬆了口氣,連忙退後,轉身去通知陶氏。
老夫人病重陶氏還能借病休息一下,但薨逝卻是半點不可馬虎的。
屋內,季涼月寵溺地揉了揉於妧妧的頭髮,脣角扯出一絲薄笑:“起來吧,該去前院了。”
老夫人薨逝,他們遲到不好。
柳兒剛纔的話於妧妧也聽到了,原本困頓的情緒瞬間清醒過來,但仍是窩在季涼月懷裏沒動,半晌後才悶悶的說道:“我原本以爲,她還能再多留幾天,沒想到去的這麼突然.......”
“這是註定的結果,或早或晚,結局都一樣,不必傷感。”季涼月斟酌着安慰。
於妧妧點了點頭,緩了口氣才起身讓侯在外面的書棋進來梳洗,柳兒去了陶氏的房間,分不開身。
她本也不在意這些,只點了點頭。
梳洗完畢後,書棋端着盛着孝衣的托盤遞給於妧妧:“王妃,今日大喪,該穿孝衣的。”
直系親屬逝世,是有披麻戴孝一說的。
於妧妧接過孝衣穿上,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半分喜色,但也沒有多少哀慟。
見於妧妧穿上後,書棋端着托盤裏剩下的一小塊孝布,擡頭快速掃了眼季涼月,磨蹭着不敢過去。
於妧妧注意到她的異常,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擡手拿過托盤裏的孝布,說道:“這裏不用你了,你去看看母親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
說完,轉身朝季涼月走去。
因爲府中大喪,季涼月今日穿了一襲白衣,與平時的風格截然不同,看起來清雅若仙,整個人散發着不染凡塵的矜冷高貴。
他本就是淡漠之人,此時看起來愈發難以接近。
於妧妧走過去把孝布給他戴上,一截黑布和滿身的純白頓時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突兀又不自然。
於妧妧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一方孝布破壞了他身上的美感。
季涼月卻不以爲意,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只牽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們去前院看看。”
於妧妧點了點頭,任他牽着走。
剛一踏進前院,就能聽見一陣哭聲影影綽綽地從墨韻堂中傳來,她腳步一頓,擡步剛要進去,就被晚他們一步過來的於延喚住:“九千歲留步!”
兩人身形一頓,轉過身去。
“家母尚未穿衣,九千歲不宜進去,便讓妧妧陪您在外面等候,您看如何?”於延對老夫人的感情極深,儘管此時強打起精神,也能看出眼底泛起的猩紅未褪。
在大月,舉凡大喪,都被人認爲邪穢,除親眷外,皇親貴胄不可沾身,所以於延剛纔纔有此一言。
季涼月身爲九千歲,權傾朝野,身份貴不可言,即便現在是侯府的女婿,於延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讓他進門去看死人穿衣。
季涼月沒有說話,只是垂眸詢問的朝於妧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