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已經不屬於這個世間，強留於此也是不妥。”風塵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波瀾，平靜的出奇：“他日若你們當真一戰的話，你便給他一個真正的解脫吧...”
說着，風塵擡起頭看向姜雲凡。
他彷彿是在懇求姜雲凡一般。
因爲，他與楊梟是朋友，卻親眼見證了他當年所受的委屈，即便是後來楊梟借李天諭之身軀重出鎮獄崖後他們不曾相見，他亦能感受到他的執念。
對於他來說，楊梟與姜雲凡的那一戰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命中註定。
不可避免。
他也清楚他們兩個人的身份。
但姜雲凡是他帶來縱天仙門的，也是他看重的弟子，他雖然不會插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爭鋒，卻會在這一段時間裏儘可能的護住姜雲凡的周全，並助他總有能與楊梟一戰的資格。
無形中，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楊梟與姜雲凡，他終究還是站在了姜雲凡的這一邊。
這一點，風塵心中清楚。
姜雲凡也是如此。
所以，他的心中對其是感激的，也是親切的，否則姜雲凡也不會在風塵面前如此沒有顧及，因爲在他的眼中，風塵就是哪種可以依賴的長輩。
他沒看錯！
“老頭，事兒我可以答應你。”姜雲凡應了下來：“但，你怎麼就知道最後贏的人會是我？”
“我不知道啊！”
風塵直言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偷偷的教你，這樣一來你贏了我不虧，你輸了，他也不知道是我幫了你，我們還是好朋友，哈哈哈。”
姜雲凡：“......”
好傢伙，你這兩手準備屬實讓我措不及防。
隨後，風塵招呼着姜雲凡陪他一起釣魚。
兩人並排而坐，風塵緩緩開口：“每天跟我釣釣魚，對你修行也有好處，但卻並非是一兩日便可見成效，非日久不可。”
“就看你能不能堅持了。”
“釣魚有什麼難得？”姜雲凡不信。
於是兩人在靜心湖旁枯坐了一兩個時辰後，姜雲凡有些熬不住了，他扭頭看向風塵：“這湖裏真有魚？”
“自然有！”
說着，風塵的魚竿微微顫動，風塵手一提，頓時一尾鯉魚被帶出了湖面，風塵笑這道：“你瞧，魚這不是來了？”
隨後，風塵將被魚鉤勾住的鯉魚解下，放回湖中，繼續垂杆等候。
“你的心亂了。”
“心不靜，魚兒自然不會上鉤。”
“釣魚，釣的是魚，也是心，何時你的心能真正的靜下來，你何時便能釣上來魚了。”
這一天，姜雲凡一尾魚也不曾釣到。
第二天，風塵叫姜雲凡陪他下棋。
對於弈棋姜雲凡還是有些天賦的，但卻從未贏過風塵一盤。
第三天，風塵叫姜雲凡陪他聊天。
什麼都聊，沒有指定性，說話即可。
第四天，風塵叫姜雲凡陪他散步。
這幾天，姜雲凡可以說過得都是老年人的生活，遠離了縱天仙門的喧囂，倒也清淨舒適。
只是他心中清楚，這份清淨舒適只是片刻。
他終究不屬於這裏。
或者說這樣的生活不屬於他。
而這一點，風塵似乎也看的出來一般，於是他不由得開口：“你和以風一樣都不是那個能夠留下來陪我的人吶...”
在姜雲凡不曾入神武殿修行時，陪在風塵身邊的便是溫以風，但溫以風和姜雲凡都是如此，雖然心中是嚮往這樣的生活，但卻都不屬於這裏。
他們，自有天地。
強留不得。
對此，姜雲凡抿脣不言。
“明天你就去靜心湖底修行去吧。”
——
縱天仙門，神圖殿。
夜襲姜雲凡失敗的楊梟回來之後眼中始終有一抹化解不開的凝重。
不甘心！
差一點！
就只是差一點！
但是他也知道那一次失手之後，以後怕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枯坐在神圖殿的他，目光遙望像神武殿的方向。
一千三百多年過去了。
神武殿還是當初的神武殿。
熟悉又陌生。
他這一次借李天諭之身回來，一開始並非是爲了針對姜雲凡，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姜雲凡的什麼。
他是帶着不甘而來。
他要爲自己正名！
他要讓縱天仙門與神武殿的人都看看當年之事究竟是誰錯了！
至於姜雲凡完全是一個意外。
而這個意外，成則是他楊梟的造化，不成....
“宿命....”
楊梟喃喃出聲。
隨後，他輕聲道：“李天諭，這一次沒有殺掉姜雲凡，或許未來我會爲他所殺，你也會因此而喪命，你後不後悔？”
聞言，神識中李天諭笑着回答：“爲什麼後悔？”.a6kδ
“若是後悔，我當初就不會讓你去了。”
“成王敗寇而已！”
“贏我們也贏的起，輸也輸得起！”
這一番話到是讓楊梟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那我們就賭這一把！”
“成王敗寇！”
——
靜心湖，是風塵日常釣魚的地方。
平平無奇。
但如今風塵卻讓姜雲凡入其中修行。
難不成這靜心湖中別有乾坤不成？姜雲凡的目光之中閃動着幾分光彩，而對此風塵也沒有特別的解釋。
翌日，清晨。
風塵與姜雲凡早早的起了。
兩人來到了靜心湖旁，只見風塵腳下有仙光緩緩流動，隨後他腳掌踏地，頓時，地面震動，霎時間靜心湖中捲起一抹巨大的漩渦，那漩渦之中隱隱透着燦金色的光輝，彷彿其中蘊含着無上的力量一般。
一時間姜雲凡的眼中有些期待。
“去吧。”
風塵笑着看向姜雲凡，吩咐道。
姜雲凡點了點頭。
“轟！”
姜雲凡登時騰空，直入靜心湖底。
在姜雲凡的身影沒入湖中之後，風塵腳下的那一道仙光也隨之消失，繼而靜心湖中心的那一抹漩渦平息，在度回覆往日的場景，彷彿剛剛的那一幕從未發生過一般。
唯有風塵一人靜靜的站在湖邊。
許久後，他走了。
然後，風塵繼續開始了他平日裏的悠閒生活。
釣魚，喝茶，下棋。
這次沒有人陪着了。
自己釣魚。
自己喝茶。
自己釣魚。
只不過這次少了個人陪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