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看來,就算自己再強上幾十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他在流汗,只不過雨水太大,將之掩蓋。
風雨飄搖,雖是白天,卻顯得昏暗。
驚奇不答反問:“你想不想死”
這世上沒有人會想死,就算是走投無路的人,一旦有了機會,也會選擇苟且偷生,更何況是權傾朝野,坐擁萬里江山的曹少欽。
他的臉色不斷變化,眼中透露出陰冷憎恨的目光,他實在是摸不準驚奇還有多少本事,他不敢貿然出手。
雖然他身後還有幾百士兵,但這些龍套早已嚇得心膽俱寒,哪裏還有作戰的能力
“你想怎樣”曹少欽掌中長劍緩緩出鞘,渾身的精氣神凝聚到一點,他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硬戰,這或許是他一生中最爲險惡的戰役。
“想活,做我的狗。”驚奇淡淡道:“不想活,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狂妄。”
曹少欽最後的理智因爲這一句話消散,他雖然忌憚驚奇,甚至有幾分懼怕,但絕對不是認慫,他畢竟是從黑暗的朝廷,血腥的江湖裏,一步一個腳印爬到如今的地位。
“至少已經有二十年了,自我武功大成以來,你還是第一個敢對我說這些話的人。”
曹少欽目中殺機畢露,難以遮掩的殺氣透體而出:“就讓我來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本事能取我性命。”
說到性命二字時,但見曹少欽掌中長劍似化作一道飛虹,在飄搖的風雨中,綻放出瑰麗的色彩。
刷
一劍刺出,昏暗的天地都似在此刻亮如白晝,無盡的劍氣肆意縱橫,化作一個劍圈,將眼前之人盡數籠罩在內。
一出手,便是壓箱底的絕技,面對不知根底的對手,曹少欽不敢有絲毫的託大與保留。
“這一劍的確已稱得上驚豔,但還不夠。”
面對這足以抹殺世間九層九之人的一劍,驚奇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直接探入劍勢之中,點在劍尖之上,在曹少欽驚駭的目光中,一柄百鍊金剛的兵刃,就在這一指下,寸寸崩碎。
曹少欽只感一股無法抵禦的勁氣傳入身體,摧殘着五臟六腑,一口鮮血忍不住噴涌而出。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驚奇看也不看他一眼:“是死是活,你只有三息的考慮時間。”
噗通
不得不說,曹少欽實在是個難得的梟雄,他從底層一步步爬到現在,其中經歷了多少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明知無法抵抗的敵人面前,曹少欽果斷的選擇屈服,直接是跪了下來,就差口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很好,能屈能伸,日後纔有翻盤的機會。”驚奇油然道:“既然選擇做了我的狗,總該要叫一聲主人來聽聽,否則別人會講我教導無方,連一條狗都教不好。”
聞言,曹少欽臉皮一顫,強忍着內心的屈辱與不甘,咬牙道:“主.....主人請吩咐。”
“你不要不服氣,你能到現在的位置,是因爲你比別人強,而我卻比你更強,所以我可以理所當然的接收屬於你的一切。”
驚奇摟着金鑲玉轉身,擺了擺手:“休息吧,等雨停了就回京。”
看着離去的身影,曹少欽怒火中燒,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之中,鮮血順着雨水不住留下。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的經營,都將付諸東流,除非他可以更上一層樓,超越面前的敵人,否則永遠都沒有翻身的可能。
好在他還年輕,尚不足四十歲,至少還有重來的機會。
其實他可以選擇現在就跑路,只要遠離了驚奇,回到京城,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權傾朝野的東廠督工。
驚奇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跟整個朝廷作對。
但他不敢,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作爲賭注。
“我曹少欽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千倍,萬倍的讓你還回來。”
已經步入客棧的驚奇突然頓下了腳步,似乎聽到了曹少欽的低語聲,回頭一笑,道:“抱歉,這一天永遠也不會有,一條狗只需要臣服就夠了。
隻手破千軍一詞來源已久,但真正能見到這一幕的人卻少之又少,金鑲玉無疑可以說是幸運的,至少她的世界觀,認知觀都因爲驚奇的一隻手得到了改變。
她在打量着那隻手,神奇的手,這絕對是一隻比大家閨秀還要秀氣的手,修長,潔白,指甲修理的一絲不苟。
尋常習武之人,不論是練劍,練刀,抑或是拳腳功夫,手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老繭。
但驚奇的這雙手,完全就不像是個學武之人該有的手,更像是一個閉門不出的呆頭書生。
金鑲玉知道,這隻手或許已經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手了。
因爲這隻手不出動則以,一旦出手,必將是血染黃沙,伏屍遍地。
“你已經看了一盞茶的時間,還看不夠麼”
驚奇端着一杯酒,坐在打掃乾淨的客棧裏,瞧着眼睛一動不動的金鑲玉,調戲道:“你若是想看,晚上再看也不遲,現在應該先收拾一下,隨我一同上京城。”
“我只是不明白,這隻手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金鑲玉視線轉到驚奇臉上,狐疑道:“你該不會是哪個成了精的妖怪吧”
“那你豈不是就成了妖怪夫人”驚奇失笑道:“人之潛力,便如同這宇宙一般,浩瀚無垠,永遠也發掘不完,等你達到了某個高度,自然也就明白了,所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也只是等閒。”
對於驚奇的牛比,金鑲玉顯然已經聽慣了,但如今她並不認爲這是無稽之談,因爲驚奇用事實證明了自己。
這世上每個人都會說大話,而且是不符實際的大話。
若要證明這些吹下的一個個牛比,最好的方法,就是切切實實的做給別人看,讓他們明白,你們不能的事,不代表我就做不到。
一杯酒飲下,金鑲玉又斟了一杯。
一人飲,一人斟,不一會兒桌上就多了幾個空酒罈,金鑲玉似乎有心想要看看驚奇的酒量。
驚奇也似乎永遠不會喝醉,金鑲玉到多少,他就喝多少。
到了最後,也不知喝了多久,金鑲玉斟酒的手都開始有些抖動起來,這已經是她斟的第五百八十八杯了。
“你累了,還是回房吧。”驚奇抓住了她顫抖的手,柔聲道。
“我的確是累了。”金鑲玉苦笑道:“如果不是累了,又怎麼會產生幻覺一個人又怎麼能喝上五百八十八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