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她是仿的
“你怎麼會學着寫張閣老的字。”徐禹謙已問了出來。
她後退了一步,不曾想他居然也認得這字。
“這,這是我有時幫父親念不太要緊的公文時記住了,覺得覺得這字實在是好,一來二去就學會了。”她解釋得磕磕巴巴,心跳如擂鼓。
她從來沒有見過不笑的徐禹謙,從來不知他嚴肅起來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只是站那就讓人覺得害怕。再也沒有一絲溫文儒雅的氣質。
瞧見小姑娘緊張得臉都發白了,徐禹謙反應過來。
他前世位居高位,便是重生了有時也會斂不住那已刻到骨子裏的威嚴。
嚇着他的小姑娘了。
“惋芷別怕。”徐禹謙忙伸手去拉過她,輕輕拍她的背。“我並不是生氣,而是太過驚訝,如若不是在你書房裏見着,我真的要信了這就是張閣老親筆所書。”
惋芷咬住了脣,她知道模仿當朝重臣的字跡是件多麼讓人猜忌的事,何況她父親還是通政司的人,每日都會將朝中信息歸整遞到閣內。
“這事還有誰知道岳父大人知曉嗎”徐禹謙柔聲問道,神色再度溫和了下來。
惋芷輕點頭,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片斷,臉霎時又白了,眼中有着慌亂的同時還起了一層水霧。
她曾經還跟一個人說過,那個曾將整顆心都交付在他身上的徐光霽
就是這麼瞬間,徐禹謙見到她猛然突變的神色也想到了什麼,擁着她的手倏地收緊。
“是隻有岳父大人知曉嗎”他再度問道。
耳邊傳來的輕柔聲音使得惋芷越發的無措,整個人都有些茫然起來。
她怎麼會將這種重要的事情跟徐光霽說的,當時在梅林中她究竟還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
惋芷抿緊了脣,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叫囂着,讓自己不能露出端倪,不能點頭,否則她與徐光霽的事將會讓父親蒙羞,整個宋家未出閣的姑娘都會受她牽連而且,還會讓風光霽月的徐禹謙也因她染上污點
她不能毀了所有的人
惋芷想着,脖子卻僵硬得動不了,只得強行將眼淚逼了回去。
此時,徐禹謙矮下身來用清杳的雙眸凝視着她,她壓下了想往後縮的衝動,艱難扯出了抹笑。“應該是隻有父親知道的。”
徐禹謙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爲了保險起見,你就將所有仿張閣老的字寫的東西都燒了吧,只要沒有痕跡你又未在人前展露,這事便不會被宣揚出去。”他岳父應該比他更清楚這個中的厲害。
惋芷腦中還亂哄哄的,只木然點頭,這模樣落在徐禹謙眼中卻是乖巧無比。
也是他多心了他直起了身,將還處在慌亂的小姑娘緊緊擁在懷裏。
如果徐光霽知道她這個本事相當於嚴瀚也會知道,以嚴瀚那老狐狸的精明,如何會將能當成利器的惋芷做爲發動兩派爭鬥的棋子。能寫出以假亂真的字跡,那是可以捏造任何敵手的僞證,摧毀對手的王牌這樣的人他絕不會輕易放手,何況是讓她身死
前世也是沒有人提及過她有這本事,他在事後清查中亦是隻發現嚴瀚以惋芷的死嫁禍給張敬,欲讓還在中立的宋大老爺站到他派系,不料他手下做事有疏忽,讓張敬給拆穿了陰謀。自此,宋大老爺正式站到了清流派中,而他他也是因爲惋芷的死而對兄長侄子憤怒至極,開始爲張敬暗中除了許多嚴瀚派系的人。
可即便如此,死在出嫁路上的惋芷連供奉牌位的地方都沒有,宋氏族長不允許她再回到宋家,最終她被孤苦伶仃的安置在寺廟中,每年去祭奠她的也只得寥寥幾人。
前塵往事使得徐禹謙心中的戾氣再度蔓延,惋芷此時在他懷裏動了動,他察覺到她想掙開,想擡頭看他,手上又用了些力將下巴也擱在她發頂。
他情緒起伏,神色定然比方纔更陰沉,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陰暗的一面可不能再嚇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