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殭屍醫生小北怒吼着擡頭。
“嘭！”
以他爲中心，滿地的落葉四面散開，邪惡、污穢的靈氣如有實質般地膨起爆出。
他高仰着脖子，滿口獠牙橫生，眼睛血色通紅，渾身皮膚紫青顏色，蒙着一層死灰，沒有半點光澤，一看就不是活物。
“嘖嘖嘖~”
“居然真的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陳陽淡淡地說着，從林中漫步而出。
污穢靈氣接近他之前就被排開，如同一道道海浪拍在礁石上粉身碎骨模樣。
“嗖”地一下，殭屍醫生小北站起來，懷中的小芸破布般地被他扔開。
他雙臂下垂，咔嚓聲中延長，直過膝蓋。
從頭到尾，殭屍醫生小北都在警惕地盯着陳陽，長滿獠牙的嘴巴不住地開合着，表現出他的狂躁不安，卻又不敢直接撲上去。
殭屍的本能告訴他，眼前這個怎麼看都是普通男人的傢伙，對他有着致命的威脅。
這種威脅感覺，甚至超過了龍組鳳舞等人給他帶來的。
“龍組？”
殭屍醫生小北試探地問道。
陳陽搖頭：“不是。”
他毫無顧忌地俯身下去，察看小芸的狀態。
陳陽看到小芸哪怕被破布般地扔出，血肉之軀撞在石頭上、樹身上，發出讓他都覺得疼的響動，小芸自身卻渾然不覺。
她眼中全是茫然，呆滯，像是一個軀殼罷了。
“果然是靈氣的運用。”
陳陽搖着頭，知道小芸這個本來看起來還正常的女孩子，猛地體內毒素髮展到這個地步，完全是“浸泡”般地被殭屍的污穢靈氣衝擊引起的。
“嘭！”
陳陽一掌打在小芸的腹部。
“咕嚕~”
類似泉水汩汩而出的響動傳出。
小芸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處，都有一股股骯髒污穢的氣息在冒出來，消散開來。
“啊~”
“你不是人，不是人！”
小芸的眼睛立刻有了焦距，然後就是撕心裂肺地尖叫。
她連爬起來都做不到，就這麼屁股着地，兩腳拼命往後蹬，驚恐地看着一分鐘前她還在愛慕着的殭屍醫生小北，有多遠就想離開多遠。
“桀桀桀~”
小北在冷笑。
陳陽在嘆息。
他們兩個都知道這個女孩子中了殭屍毒已深，根本是不可逆的，沒救的。
陳陽所做的不過是將她體內的殭屍污穢靈氣排出去了而已。
終究有一天，她還是會剋制不住對血肉、對吸血的渴望，最後被毒素徹底摧毀，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陳陽有憐憫，但也只是憐憫罷了。
這個世上，哪怕沒有靈氣復甦，沒有時代的浪潮洶涌而來，類似的事情，一樣在不斷地，每天都在上演。
比如，陳陽曾親眼看過一個不到20歲的女孩子，跟男朋友鬧了矛盾，想要嚇唬對方一下就當着男朋友的面，把家裏的百草枯農藥灌了一口。
她還沒吞下去，只是在嘴巴里含了含，激動下嚥下去的部分，撐死了超不過一勺子。
然後男孩子跪地求饒看，女孩子驕傲地把農藥吐了出來。
到了醫院，她一邊玩手機，一邊不耐煩地問醫生，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她只覺得自己贏了，完全看不到醫生臉上那濃濃的憐憫之色。
與陳陽看小芸，並無二致。
農藥百草枯，只要喝下去，哪怕很少的劑量，也會導致人的肺部不斷地纖維化。
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人就會慢慢地呼吸衰竭，在無限的痛苦裏面死亡。
無藥可救，不可逆轉。
情況與眼前的小芸，何其的相似？
這個世界上，因爲各種偉大的或者可笑的理由，永遠在不斷地發生着各種悲劇。
陳陽無力去阻止所有，也辦法去憐憫衆生。
卻不妨礙他。
打死眼前的這個殭屍醫生小北。
“你準備好死了嗎？”
陳陽漠然地看着他，如在看一具真正的屍體。
殭屍醫生小北略略佝僂下身軀，死灰色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獠牙，道：“陳陽是吧，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
你跟我一樣，都是神選中的，不是一族的始祖，就是成爲新的神。”
“我們何必打生打死呢？既然你不是龍組的人，不如就當沒看到我，讓開一條路，也給自己留下一條路。”
陳陽搖頭，淡淡地道：“下江市是我的家。
你出現在下江，就像是我家裏面進了一隻老鼠。
你說，
我是打死你，
還是，
打死你！”
殭屍醫生小北本就暗沉的臉色徹底地黑了下來，嘶吼着道：
“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以爲你喫定我了嗎？”
陳陽老老實實地點頭：“是的，我是這麼認爲的。”
“打老鼠而已，有多難？”
他舉步向前，甚至並閒心在感慨：“你們爲什麼都以爲自己是神？
都在想着當神？
當個人，好好地活下去，不好嗎？”
陳陽在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裏想的是即將登上武當金殿，遍會世間羣雄的天下第一高手，山中老人“無”。
他一樣是這麼一個把自己當成神，把衆生視爲另外一個種族的傢伙。
只是，無靠的是對武學修煉到了絕巔之上的無上境界，的確是從肉體到精神，與常人完全是兩個物種的巨大差距。
在靈氣復甦之前，就是如此。
所以陳陽哪怕不認同，但對這個天下第一高手，至少是抱以尊重。
眼前的這個殭屍醫生小北算什麼東西？
也配稱神！
“狗一樣的玩意兒。”
陳陽毫不掩飾地輕蔑出聲。
“吼！”
殭屍醫生小北渾身邪惡靈氣爆發，雙手高舉，十根手指指甲瘋長，呈烏黑顏色，一看就是抓到鐵板上都會是十個窟窿，並且有毒素在其中蘊藏。
他兩腳僵硬地蹬地，只剩下腳尖點在地上，上半身前傾，以能原地留下殘影的速度，向着陳陽點射而去。
殭屍醫生小北的兩隻手一前一後，一手插向陳陽的頭蓋骨，一手要撕開他的胸膛。
“嘭！”
污穢、邪惡的殭屍靈氣四散又充盈，一片片綠草在迅速枯萎。
殭屍醫生一撲橫掠過數米距離，只差一點就要將陳陽撲在地上，撕成碎片。
“給我死！！！”
殭屍醫生在嘶吼。
陳陽一手揹負在身後，一手伸出，瞬間血色盡褪呈現出白玉般顏色，然後以掌緣左右橫切。
“崩！”
“崩崩崩！”
陳陽的掌緣切在殭屍醫生小北的胳膊上。
那是絃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