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不像是衣服，像是被子一樣。”
朱無能也好，陳陽也罷，所有人瞬間發現眼前所見的，跟想象當中大不一樣。
自足踝往上，到纖細的腰肢，高聳的胸，滑溜的肩膀……
那一大片厚實又顯得極其柔順的蜀錦，儼然像是薄薄的毯子一樣蓋在契丹神女光着的身上。
從蜀錦下面凸顯出來的身段來看，她明顯身上是不着寸縷的。
哪裏有人是這麼下葬的？
陳陽和朱無能臉上都露出了錯愕之色。
哪怕是普通人家做白事的時候，也講究給過世的人穿上一身專門用來下葬的服飾。
有的是過世的人提前準備好的，有的是按照身份和平日裏喜好，有的就是喪葬一條龍專門提供的下葬服。
就算是火化，剛穿上就要拉去火葬場燒了，這一步也是不會省的。
堂堂契丹神女，在契丹人當中如同神聖般的存在，居然就這麼光溜溜地蓋着一牀蜀錦就下葬了？
事出尋常必有妖。
陳陽和朱無能心中的警惕又上了一個臺階。
只是不管他們怎麼看怎麼想如何地驚愕，玉棺蓋終究不受控制地徹底滑落下來。
契丹神女的真容，隨之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轟”
所有人腦海當中皆是劇震了一下。
即便是陳陽在那一瞬間，也是瞳孔驟然放大。
一個個駭得面無人色。
再世天女靠得最近，第一個看到了契丹神女的真容。
然後，她腦子裏就劇烈的轟鳴了起來，像是腫瘤長到了腦子裏，還在不斷地膨脹着，頃刻之間就要把腦袋給炸開了一樣。
她看到了自己！
確切地說，是停留在18歲最美年華的劉夢娘，安詳地躺在玉棺上。
跟再世天女記憶當中的18歲劉夢娘不同的是，眼前玉棺中的契丹神女頭上梳着繁雜的髮髻，上面插着各式點綴着寶石、翡翠、翠羽等珍寶的髮簪，面上化着雍容華貴的濃妝，尤其是眼睛部分抹着殷紅向着鬢角處延伸。
曾經的18歲劉夢娘只是普通的漁家少女，從來未曾有過這種濃濃的貴氣。
可是看五官，又分明就是自己。
再世天女直接驚呆了。
下一秒，她就看到契丹神女的眼睛，在一點一點地睜開……
“小心！”
陳陽猛地閉眼，左右手虎口互掐，同時咬破了舌尖。
劇痛襲來，滿口血腥，強逼着自己清醒過來。
他，也看到了“契丹神女”睜眼。
陳陽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再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後，一腳踹在朱無能的屁股後面，一把用力將唐婉攬入懷中。
“我的媽呀~”
朱無能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即如跟地上一針紮在屁股上一樣，噌地蹦了起來，汗如雨下。
他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在手中用力一晃。
“噌”地符紙自燃，飛快地化灰。
“真的有邪性。”
朱無能目瞪口呆。
他扭頭問道：“陳王你看到了什麼？”
陳陽不敢再將目光投向玉棺，扭開頭道：“我看到了我老婆……”
他看到的契丹神女，正是唐婉。
在陳陽的視角里，唐婉化着眼周一片殷紅，直延伸入鬢角的濃妝，明豔不可方物。
唐婉一直走都市麗人路線，從來不曾如此豔麗，如此嫵媚過，一時間把陳陽給看得呆住了。
然後，他就看到“唐婉”在徐徐地睜開眼睛。
在那一剎那，陳陽就反應了過來，這纔有之前的一幕。
朱無能苦笑出聲：“我看到了少年時候當兵那會兒，認識的一個牧羊女，她是那麼地單純，那麼地可愛。”
唐婉在陳陽的懷中也清醒了過來，不可思議地道：“我也看到了我自己。”
陳陽若有所思：“男人看到的是心愛的人。
女人看到的是自己嗎？”
朱無能走過來，看着在玉棺前一動不動的再世天女和雲子，小聲道：“陳王，她們兩個不會是栽了吧？”
陳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將目光落向了契丹神女的面容。
“如果我碰到玉棺，就叫醒我。”
話音剛落，陳陽的目光落在契丹神女面容的第一時間，有心之下，頓時感覺到那裏的空氣彷彿在扭曲，有一道道波紋在隱現，像是在炎熱夏天的午後，看到了道路在扭曲一樣。
這種波紋與扭曲，無形中帶出了一股紫意。
陳陽眼前恍惚了一下。
他再一次看到了“唐婉”。
“唐婉”又一次，在徐徐地睜開眼睛。
陳陽控制住了自身要掙脫的本能，這一回，他任憑自己被那股無法形容的的魅力牽引着，如同深深地陷入其中一般，下意識地一步步走了過去。
真正的唐婉本能地想拉住陳陽，想起他的交代，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在陳陽身後保持一步的距離，緊緊地跟着，擔心地看着。
朱無能更是徹底不敢將目光投向玉棺，生怕他也中了招，沒人能應變，老老實實地跟在陳陽邊上，注意力全放在陳陽的臉上，但凡出現不對的表情，他就準備把人撲倒。
陳陽的面上，全無表情，如同呆滯，又似木然。
這一回，強行控制住了掙脫的念頭後，陳陽終於看到了之後的場景。
“唐婉”先是睜開了眼睛，接着伸出了雙手，光潔的手臂向着陳陽伸過來，還想要將他擁入懷中。
突然——
陳陽眼前“轟”地一下，周遭洶涌上升的水位不見，孤島石柱不存，連玉棺也在潰散開來，四面迸散。
“唐婉”面上露出驚慌之色，整個人驟然墜落，墜向深淵的深處。
於是，華麗的簪子一件件地飛散，精緻的髮髻披散開來，散成飛瀑般的秀髮，“唐婉”面上露出驚慌之色，紅脣輕輕地開闔間，似在驚呼，如在求救。
這一幕，驚豔到無以復加，美得震撼心靈。
在那一瞬間，陳陽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要去拉住“唐婉”的玉手。
也在同一時間，隨着“唐婉”的墜落，蜀錦滑脫了下來，從肩膀起，落至胸口卡了一下，旋即如脫鉤的魚兒一般，驟然墜落……
無法遏制的本能，陳陽的目光終於擺脫了驚豔無窮的面容，向着“唐婉”的胸口處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