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很快就能知道了。”
不知道是山洞迴音給朱無能的話，加上了一層冷色，還是他有意嚇唬，總之一股寒意，伴隨着他的聲音激得在場所有人都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寒顫。
冷！
還有什麼“東西”，能在契丹神女的陵寢裏存活下來，並且拖走一代代盜墓人的屍體？
怎麼可能？
哪怕在心中說了一萬遍不可能，朱無能的話還是在衆人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繼續向前。”
“往生！”
再世天女劉夢娘一聲令下，同時不斷地用手按在一個個信衆的額頭，給予祝福。
高大者低頭，矮小者墊腳。
所有受了劉夢娘祝福的人，無不是滿面紅光，有着殉道者般的光芒，一往無前地當先而行。
看着一個個往生派信衆打着探照燈，向着陵寢深處去，朱無能不知道第多少次嘀咕着：
“有點東西呀，這娘們。”
恰在此時，雜毛少女雲子回過頭，瞪了朱無能一眼，呵斥出聲：
“你們不是大師嗎？不是摸金校尉嗎？”
“怕了嗎？”
“走啊！”
朱無能剛背後說了人的神，心正虛着呢，登時就嚇了一跳，還以爲嘀咕太大聲被人聽在耳裏了。
等他回過味兒來，往生派的衆人已經走遠了。
“走走走。”
朱無能一腳踹在胡圖的屁股上，扭頭跟陳陽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隨着他們不斷地往前，山洞中的地形也在不斷地收縮，像是從一個巨大的葫蘆底部，走到了中間陡然收縮的地方。
最狹窄處，僅可一人通行。
但明晃晃的探照燈告訴所有人，再往前，又是一片開闊，隱約有潺潺的水聲，傳入耳中。
進入這片空間後就侵入骨髓的冷意，在耳聽水聲，隱見水光的時候，愈發地讓人哆嗦了起來。
“停！”
“這有東西。”
老白人喊了一聲，把手電筒從肩膀上取下來，在腳下撥拉着。
很快，堅實地面上鼓起來的一個土包，被他撥開。
“這……這是……”
老白人手上東西墜落，手電筒亂照，踉蹌退了好幾步。
陳陽和朱無能對視了一眼，加快腳步。
不得不說他們的“大師”之名，在往生派衆人眼中，還是有幾分分量的，到底是讓出了一條路讓他們過去。
近前一看，陳陽眉頭就是一皺。
“這是人骨。”
“大腿骨！”
“往下挖挖看。”
陳陽一開口，有些驚疑不定的往生派衆人猶豫了下，還是照做了。
後面半個小時的時間裏，連陳陽都忍不住合不上嘴巴。
目測只是一個小小的，微微隆起的土包，隨着長達半個小時的挖掘，一層層的骸骨被挖了出來。
有魚骨頭，有駱駝骨……
更多的，是一層一層的人骨。
頭骨、手骨、盆骨、腿骨……
層疊，又破碎。
有黑黃色的，也有蒼白色的。
最大的共同點是，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牙印子。
咕嚕~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吞嚥了一口唾沫，像是會傳染一樣，吞口水的聲音，不斷地在衆人當中傳開。
出乎陳陽預料的是，再世天女劉夢娘走了過去。
她蹲身下來，撿起一個頭骨，毫無顧忌地拿在手中觀看。
這個蹲身動作，也將劉夢娘掩蓋在袍子下面的腳露了出來。
哪怕是走了這麼久的路，踏足處全是久遠無人的地下空間，她的腳依然白生生的，不沾半點塵土。
“陳王，要不說是做教派的呢。”
“看個人頭骨，尼瑪都看出了聖潔的味道。”
“讓人好想給拜一拜呀。”
朱無能嘀咕着，這回陳陽和唐婉都深以爲然。
劉夢娘託着頭骨端詳的樣子，就像是捧着少女的臉，正要親吻額頭給予祝福一樣樣的。
“這是人的牙印。”
“人咬的！”
劉夢娘嘆息一聲，小心地放心頭骨，長身而起，帶着慈悲語氣說道。
手電筒光束聚焦處，陳陽等人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個頭骨也好，邊上的腿骨也罷，最恐怖的就是上面歪歪扭扭，又啃進了骨頭裏的牙印。
陳陽他們也早有猜測，那可不就是像牙印嗎？
“她怎麼那麼確定？”
胡圖有些不服氣地道。
朱無能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好是信了。
至於爲什麼，我相信你不想知道。”
胡圖瞪大了無辜的眼睛，眼巴巴地，充滿了求知慾地看着朱無能。
陳陽在邊上搖頭，淡淡道：“十二年前，花蓮市野人山，發現一個百人坑。
白骨露於野。
骨頭上有牙印，鑑定是屬於人的。
嗯，屬於那個百人坑彼此的。
現場留有祭祀的痕跡，懷疑是某場教派的活動。”
陳陽說到這裏，就此打住。
胡圖臉色一白，再白，腳下一退，再退，瑟瑟發抖地縮到了朱無能身後去。
他再看往生派的衆人，越看越覺得他們眼睛綠油油的，渾身上下都在冒着綠光。
就像是傳說中在亂世裏，亂葬崗上游蕩着的野狗。
它們喫多了人肉，眼睛都是綠油油的。
“往生派的諸位。”
陳陽突兀地開口，聲音洪亮，在山洞中引得回聲陣陣。
進了山洞裏後，他們所有人說話，下意識地都壓低了嗓門，還沒有人真的高聲說話，引得迴音不斷的，也就沒有人察覺到不對的地方。
唯獨唐婉詫異地看了陳陽一眼。
她距離得近，又專門學過聲樂，跟陳陽又太過熟悉了，敏銳地發現陳陽說話時候與平時不同，有意地用上了類似觀想發聲處在後腦勺等聲音技巧。
這種技巧是演講、高音、歌，劇話劇舞臺上，借用共振，讓聲音傳入每個觀衆耳中的聲樂技巧。
……他是想把聲音傳給誰？
唐婉憋着疑問，往生派衆人目光聚焦陳陽身上，他的聲音也在繼續響起：
“以我觀察，咱們這是翻了人的廚餘垃圾。”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哂然之色，在往生派衆人的臉上浮現出來。
……你管這叫廚餘？
……你家廚餘都是人牙印子的人骨頭？
“其中有的骨頭，看上去還算新鮮，沒幾年。”
“小心了！”
陳陽若有所指的話音剛落下，
往生派衆人中頭腦清醒的，如再世天女、老白人、雲子等，臉色剛剛一變。
一股腥風，一聲壓抑在喉嚨眼裏的咆哮，從黑暗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