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
“你們又比了嗎？”
唐婉好奇地問道。
世界第一徒手攀巖高手，輸了不是很正常嗎？
何況還是少年的陳陽。
唐婉問出來的時候，陳陽稍稍沉默了一下，就那麼一點幾秒鐘的樣子。
唐婉便敏銳地察覺到了。
“應該是又輸了吧？”
唐婉莫名地有些笑意，習慣了陳陽一聲略懂，就大殺四方的樣子，偶爾看他喫癟還蠻好玩的。
“後來，沒機會比了。”
陳陽嘆息一聲，道：“他死了。”
唐婉問道：“他是攀巖時候死的嗎？徒手攀巖，還是太危險了。
就算是世界第一，也會有意外的。
善泳者溺於水嘛。”
唐婉盡力讓自己不去看地面，建議道：“這次之後，陳陽你也別再玩攀巖了，別冒險了。”
陳陽搖頭：“不是。”
“什麼不是？”
“不是徒手攀巖死的？”
“嗯？”
“他死的時候，正在讓人給他拍視頻，我還看了那段視頻。”
陳陽用有些惋惜，又有些好笑地語氣，講了這位世界第一的徒手攀巖高手的終末。
那一天，有記者採訪，這位世界第一徒手攀巖高手，就直接在海邊接受了採訪。
全程錄相的那一種。
當時他就穿着泳褲，接受完採訪，轉身跳進海里游泳。
然後……
……一個大浪打過來……
……人……人就沒了……
征服過無數險峯，靠一雙手，徒手攀登過各種艱難險阻，留下過很多後來者仰望記錄的頂級運動員。
世界第一的徒手攀巖高手，就被一個浪，打沒了。
找誰說理去。
陳陽用異樣的語氣道：“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我看他終末的錄像時候，本以爲自己會很悲哀的。”
“結果……竟然很想笑。”
“這個死法很好，他不是死在徒手攀巖上的，那將永遠是他的領域。”
“他只是在游泳這個陌生的領域裏，敗給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大浪。”
（以上是真人真事）
唐婉有些惋惜，也有些好笑，感受跟陳陽是一樣樣的。
突然——
唐婉“啊”地一聲，有失重般的感受，隨即一震，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從陳陽的背上拋起來了似的。
唐婉下意識地抱緊了陳陽的脖子，旋即反應過來。
那是陳陽縱身一躍，跳到地面上。
他們從那塊岩石上，徒手攀巖下來了。
唐婉趕緊從陳陽的身上下來。
陳陽緩了口氣，看着前方露出笑容，伸手一指道：“老婆，我們去那裏。”
“我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唐婉順着他所指望去，大致可以分辨出那是一片沙漠中的峽谷，充滿了風化的痕跡，哪裏哪裏都充滿了昏黃的顏色，跟其他地方几乎沒有區別。
“爲什麼要去那裏？”
唐婉一邊幫陳陽擦汗，一邊問道。
“水！”
“還有食物！”
陳陽微笑着解釋道：“老婆，水是往低處流的，沙漠中的峽谷，就是一個低處。
在那裏最有可能找到水源。”
“但凡峽谷，在遠古時候，都是流水沖刷而成的。
哪怕到了現在，那個流水也未必消失了，更大可能是潛入地下，成爲了地下水。”
“有水，我們就能活着，就能找到食物。”
陳陽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唐婉，向着峽谷方面去。
“水……怎麼在沙漠裏面找水？”
“食物……怎麼找到食物？”
唐婉沒有問出口，腦子裏嗡嗡的，全是一個個問號冒出來。
她這種這輩子別說荒漠戈壁，連縣城都去得少，鄉下壓根沒去過的城市女孩，對這個完全沒有概念。
要說找水，唐婉第一反應就是超市，挑個喜歡的礦泉水牌子，農夫山泉也可以將就將就；
說到食物，必然是還是超市，菜市場都不是第一反應。
“你是專家你說的算。”
唐婉乖乖地跟着陳陽往前走。
汗，越流越多；
太陽，感覺越來越高。
漸漸地，唐婉一腳深，一腳淺，而不自覺。
慢慢地，唐婉眼前一切都是扭曲的，不知道是高溫導致的空氣扭曲呢，還是她開始因爲缺少而頭昏眼花。
反正嘴脣起皮乾裂是肯定的。
“我揹你。”
陳陽無視了唐婉無力的反對，直接把她背在身上，固定好。
即便是身上多了一個人，陳陽依然腳步穩定，不疾不徐，不因爲快走而浪費體力，也不因爲慢走而耽擱行程。
唐婉伏在陳陽的背上，稍稍平復了過來後，被腦袋靠在陳陽的脖子和肩膀中間的窩裏面，倍感安心，恍惚間有要睡去一樣的感覺。
“老婆，你就不好我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可是荒野求生的頂級技能呀。”
陳陽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着，好像在無聲地道：快來誇我！快來誇我！
唐婉先是想勸陳陽別說話，節省點體力，旋即反應過來，他這是要保持清醒。
至於是想讓他自己保持清醒呢，還是想讓唐婉保持清醒呢，那就只有陳陽自己能知道了。
唐婉無力地笑笑，問道：“爲什麼呀？”
“你看過一個叫變形記的節目嗎？”
唐婉點頭，回道：“不就是那個城市孩子跟農村孩子調換的事嗎？”
陳陽淡淡地，不帶一絲感情地道：“這個節目其實有問題，撇開節目效果不談，只說孩子的收穫，你覺得是什麼？”
唐婉忽然愣住，她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陳陽繼續道：“對農村的孩子有什麼意義嗎？體驗幾天城市裏天上的生活，只是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除了讓自己厭惡出身，甚至看不起出身處所有人的努力之外，還有什麼用？”
“努力、奮鬥的動力？這個世界上的事，不是努力、奮鬥就有用的。
還要看天賦，看時運，看條件的。”
陳陽提起前面那段，語氣中略帶譏諷，轉到後面這裏，卻帶出幾分誇讚：“對城市孩子來說，短暫的喫苦，看到了其他同齡孩子的痛苦，明白自身幸福的來之不易。
這個是真的有幫助。”
唐婉深以爲然地點頭，然後好奇，這個跟陳陽剛纔說的有什麼關係？
“我們小時候，也有類似城市孩子在變形記中，獲得的鍛鍊。”
“家族想讓我們明白的是：光活着，就是很難很難的事情！”
“只有去拼，去搏，去忍，去熬！”
“才能活下來，享受人上人的生活。”
“具體做法是：把一羣十來歲的孩子，扔進雨林、扔到沙漠、扔上荒島……
去
——荒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