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他們不是老外嗎？最講契約精神的！”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唐志義一拍桌子，發出嘭地一聲悶響，怒道：“你再說一遍。”
在他對面，隔着一張辦公桌，唐婉的總助小方有些愣神。
她倒不是被唐志義給嚇到了，而是感慨着，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
唐婉是不怒自威，靠着自身的一絲不苟，讓手下人不敢有絲毫糊弄，糊弄了也絕對逃不過她的眼睛。
陳陽則是不動則已，一動如雷霆直落九霄，氣勢上更像是高踞在雲端上看人的神仙一樣。
哪像是這位……
小方有些不屑地看着唐志義。
暴怒卻顯得色厲內荏，一點都不可靠。
她心裏各種念頭走馬燈般地閃過，嘴上一絲不苟地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國際沉船打撈公司的人說了，接收人的簽字不對，不會將貨移交給我們。”
唐志義要不是剛接手，還需要一個熟悉情況的人，壓根就不會留用小方。
就是現在留用了，他也準備過兩天就找機會讓小方打鋪蓋走人。
唐志義壓根就信不過這個唐婉的前總助，猜疑道：“是不是你在裏面搞鬼？我不信，我自己打電話去問。”
他抄起手機就一個電話打過去。
畢竟是兩家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的公司，唐志義還是能拿到對方電話的。
電話很快接通，五分鐘後，唐志義頹然放下了手機。
正如小方所言，對方嚴詞拒絕了移交貨物。
唐志義不敢置信地問道：“戰略合作協議不是用和順齋的名義跟他們籤的嗎？”
“你拿過去的收文件也蓋了公章了，跟簽名有什麼關係？”
小方更看不上他了。
唐志義都親自打電話了，還不能好好溝通，確認細節，什麼都沒弄清楚。
小方耐着性子，解釋道：
“他們說只認唐婉小姐的簽名。”
唐志義眼前重新浮出希望的光，歪主意瞬間冒了出來：|那我們籤她的名字總行吧？”
小方差點沒笑出聲來，忙藉着搖頭掩飾道：
“恐怕不行。
國籍沉船打撈公司的人說了，因爲這次接收文件不合規的原因，懷疑流程上出了問題。
他們要求必須唐婉小姐親自出面，才能移交這批貨。”
“憑什麼？”
唐志義徹底怒了，“他們這是違約，我要告他們。”
小方有意似地，針鋒相對地道：“他們又說了，請便，按他們大老闆的吩咐，公司的法務部門是按最高規格組建的，從來都是盈利部門。”
唐志義秒慫。
對一家敢自稱法務部門是盈利部門的公司，他腰桿子實在是硬不起來。
華麗的律師團，錯綜複雜的政法關係，耗時漫長的官司，各方面的施壓……
唐志義只要想一想，就覺得腰軟腿軟膝蓋軟，渾身上下一起發軟。
他猛烈地搖頭，打消了打官司的念頭。
唐志義心裏基本的數還是有的。
國際沉船打撈公司跟他們的官司，拖個三年五載沒問題，對方完全耗得起。
他唐志義不行呀。
他的大計，涉及了國內幾乎所有的大古董商，爲了快速套現，本着撈一票是一票的想法，唐志義給的價格很低，定的供貨量卻很大。
他們上次移交還沒有賣出去的庫存，壓根連零頭都不夠。
唐志義想到自家收了定金，卻交不出貨來，別說官司拖個三年五載，不超過三個月，他就要出大事。
不用說其他的，光違約金就能賠到唐家破產。
唐志義悔到不行，恨自己急功近利，不然的話公司沒有了國際沉船打撈公司的供應，短期內雖然也要賠錢，卻不至於傷筋動骨。
他一通神操作，生生把自己秀到牆角了。
小方試探性地建議道：“唐總，要不你去求下唐小姐？”
“不可能！”
唐志義如被踩了尾巴一樣，一蹦三尺高，一腳踹飛了椅子，言之鑿鑿地道：“那絕對不可能。”
……
一個小時後，唐志義親自開着車，來到了唐婉家門外。
副駕駛上坐着小方，憋笑了一路，差點沒岔了氣。
唐志義剛把話說得死死的，然後求爺爺告奶奶，找了各方關係，沒有一個能跟國際沉船打撈公司搭上話，不得已還是把自己說的話吞了回去，登了唐婉的門。
十分鐘後，唐志義不敢相信地道：“你說唐婉不在？和那個廢物跑出去旅遊了？”
他覺得眼前一黑，給天塌了一樣。
爲了快速撈錢，唐志義價格實在給得太低，全國各大古董商來得不要太快，足足三四家派了人，在下江市等着跟他交割呢。
他拿個鬼跟人交割呀。
耍賴是不可能耍賴的。
先不說那些大古董商背後十個有九個站着上京的大人物，就是被白紙黑字的合同上，違約金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蘇紅玉忐忑地保證道：“小婉真的不在，她跟陳陽那個廢物出去玩了兩天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尼瑪。
唐志義氣得連車鑰匙都摔了，大吼一聲：“我就不信缺了張屠夫，就要喫連毛豬。”
負氣而走，回去求告老太太的唐志義不知道，陳陽和唐婉，幾乎在同一時間，回到了下江市。
爲了讓唐婉散散心，陳陽讓國際沉船打撈公司與山本家的山本遠洋一起發了邀請，請他們兩個再次去了海東省。
不過這回重點卻不是在繁華的旅遊城市三甲市，而是在海底。
在海東省的一處沿海海域，距離海平面不過五米的水下，沉睡着整整七十二座古代村莊。
陳陽和唐婉穿着潛水裝備，淌遊在海底村莊當中，沉浸在歷史與自然交織的夢幻美麗當中，洗去了所有的煩惱。
這七十二座村莊，每隔18年，就會在天文大潮導致的海水大退潮中露出海面，留下了各種美麗傳說。
在臨走前，他們正趕上天文大潮時候，先看了沉睡在深海中，又見了暴露在陽光下的古代村莊，終於心滿意足地踏上了歸程。
下了飛機，呼吸着熟悉的下江市的空氣，唐婉回覆了原本模樣，似笑非笑地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爲什麼非拉我出去呆了幾天？”
陳陽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讓某些人，坐火山口上多坐幾天，免得日後老有人以爲某個位置很好坐。”
“一個不好，火山地震一起爆發，就像那七十二座村莊，可是會沉到海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