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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棋局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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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祁源九歲之時,他的整個家族被仇人所滅,而他自己更是以族中唯一倖存者的身份,被仇寇俘虜,百般凌虐,供敵消遣。在經歷了長達五年的非人折磨之後,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很幸運地被大他幾歲的洪一所救。洪一非但救了他的性命,差人治好他滿身的內傷外傷,更是以一部功法寶典相贈,讓他最終習得一身上層武功,親手報了血仇,洗雪多年恥辱。

    手刃仇敵後的祁源了無牽掛,死心塌地地追隨着家主洪一,至今已有六個年頭。洪一平日裏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神色像今日這般凝重的情況,着實不多。祁源看出了家主對“黑袍”的重視,遂將探查到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說了出來。

    “稟家主,五月十九日,也就是在竇建德舉辦‘天擇之會’的一個月以前,我們的人曾在暗夜,遠遠窺見一名從頭至腳都罩在黑色大袍子裏的人,出現在海陵。”

    “海陵?‘楚王’李子通的都城?”祁源的情報,讓洪一有些意外。

    海陵乃江淮沿海之地,因東面臨海,且有長江支流灌溉,故而,算得上是一處物阜民豐的繁華之地。然而,李子通佔據的疆域,僅僅只是海陵附近片區,除了靠海的東岸之外,其北、西、南三面,分別由留守江都的隋朝舊將陳棱、號稱“江淮楚王府”雙雄的杜伏威及輔公祏,以及“江南梁王”沈法興,三股強勁勢力,以包圍之勢,將小小的海陵困於地圈之中。況且,江南屬地,甚至不屬於以往朝代所稱之兵家必爭之“中原”,與黑袍現假意投身爲幕僚的“夏明王府”,更是相距一千七百里之遠。

    那神祕的黑袍,遠赴地理環境算不上有多優越的海陵,意欲何爲?

    “是的,家主。”祁源接過洪一的話頭,抱拳點頭複道:“看到黑袍的人名叫方亟,是我們洪家在海陵據點的一名負責夜間巡守及整理卷宗的下屬。我已將他密召至洺州,現安置在‘宏圖客棧’,需要我帶他來見您麼?”

    “不必了。”洪一隨意地揮了揮手,“那個方亟對你說的每一個字,你都會原封不動地告訴我,又何需如此麻煩?”

    祁源彎腰至膝,嗓音有些嘶啞哽咽,“謝家主信任!”

    “我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嘛!”洪一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趕緊給我站直了,繼續!”

    “是。”祁源依家主之言,挺胸垂臂,繼續說道:“當時,方亟身處高山密林之間,看到河面有舟船劃過。海陵做河海營生的人頗多,而夜間做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也是常有之事。方亟是當地人,舟來船往的,已是見怪不怪了。他本未過多留意,然船篷內走出一個穿黑袍子的人,其怪異的裝束,立刻引起他的注意。方亟說,雖然自己離得很遠,但他的眼力很好,一個全身上下,只見大袍不見身的人,即使恍惚模糊,他也能肯定自己絕沒有看錯。他還將那個身影畫了下來。”祁源說罷,將一張紙雙手呈至洪一面前。

    洪一抖開信紙,瞧了一眼,“看起來應該是黑袍,但也有可能是另一個穿着黑袍的人。不過,像他這種大熱天把自己罩得氣兒都喘不出來的失心瘋,估計這世上也沒幾個。那方亟還說了些什麼?”

    “方亟還說,那黑袍人上岸之後,便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快得就好像一陣風。他說雖然自己的武功不好,但也能判斷得出來,那黑袍人的輕功一定非常厲害。好在他身在遠處山腰,又有叢林遮掩,黑袍人才沒有發現他,否則必遭滅口。”

    正如洪一所言,祁源正一五一十地彙報着,“方亟是一個機靈人,待黑袍走後,他仍蹲守暗處觀察船艙。後來又從篷內走出四個人,那四人衣着正常,看不清臉面,但他能隱約看到三個人護衛着前面一個人,看起來像是主僕關係。事後他動用我們洪家的渠道打探到,乘船的那四人,正是‘楚王’李子通及其臣屬!”

    “也就是說,黑袍夤夜密見李子通……”洪一的食指摩挲着下巴,心中思忖,“竇建德那小老兒說,黑袍闖進他的寢宮,逼着他這個‘夏明王’與其合作。繼竇建德之後,黑袍又密會李子通,他和‘楚王’又在謀劃什麼?黑袍爲何選中這個屬地及權勢都不甚大的‘楚王’?而‘天擇之會’,李子通也去了,他不止去了,還通過‘暗網’發來‘黃金客單’,讓我們洪家徹查黑袍的底細……”

    洪一原先撐着下巴的手指,不自覺地滑到桌面上,不停地敲擊着,“李子通的處境,會不會與竇建德無異?還是說,天擇會上,李子通在配合着黑袍做戲?番王諸侯均爲手握重兵的一方霸主,此等身份地位的棋子,除了竇建德和李子通之外,黑袍會不會還捏有第三枚、第四枚,甚至更多?……前幾天收到最新消息:李子通正暗中集結軍隊,似乎有兵發江都、北上攻打隋將陳棱之意。這是否是黑袍授意?”

    他搖了搖頭,情況瞭解得越多,越感覺黑袍所佈之棋局,龐大得令他犯愁。玉石桌上擺着的那兩盤去好皮兒的、晶瑩剔透的葡萄和荔枝,此刻也提不起他的半點食慾。他看向祁源,“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情報?”

    “‘天擇之會’是黑袍主動現身於世人的,在此之前,他極爲謹慎地隱藏自己。除了家主您查到的,他與西域‘拜火教’及中原‘七殺門’有瓜葛之外,通過洪家渠道,還發現過兩次他的蹤跡。”

    祁源等候片刻,看家主沒有發問,遂接着往下說,“去年九月及十二月,洛陽以東的‘九山’及焉耆的‘卡伊絕谷’,突燃大火。因火勢極度異常又無天火跡象,故而我們洪家事後派人細查了火源。有人稱看到黑袍罩身的人,曾在周圍出現過。而從那兩處焚燒後的殘渣餘灰中推斷,或許是此前進行過某種占卜之術。”

    “占卜?”

    “是的,家主。您是知道的,我們洪家人才濟濟,其中不乏高明的術士,這是術士們的推斷。他們甚至認爲那是一種古老的‘血佔之術’,因爲那兩處都遺留有骨殖碎塊,是人的骨殖!”

    黑袍釋放的熊熊焰火,詭異且猛烈,雖吞沒了一切與乩佔相關的物什,甚至連佔筮時書寫的文字,都一字不留,然作爲人體最堅硬的部分——骨殖,卻不能輕易焚爲灰燼。洪家的渠道網密佈各地,這個黑袍並不太在意的細微疏忽,卻讓洪家的人有機可乘,找到蛛絲馬跡,將他最近兩次以佔術卜劫數的情況,查了個三四成。

    洪一冷哼一聲,“以血行佔麼……真是個殘酷的人啊!”

    他瞧着那個聽他“命令”,站得筆直的年輕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這名他視同兄弟的耳目股肱,在不到十日的時間內,便連好竇建德及東突厥的線,又收集到行蹤詭祕的黑袍人這許多的訊息,他已經十分滿意了。洪一八歲接管洪家基業,距今已近二十年。以他豐富的經驗及老辣的眼光來看,祁源應該已將所知和盤托出,然他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還有嗎?”

    祁源搖了搖頭,再一次抱拳躬身道:“家主,祁源無能,暫時只查到那麼多,請您責罰!”

    洪一又翻了一個白眼,“罰罰罰!罰你把這兩盤葡萄和荔枝都給我喫光嘍!”

    他頓了頓,復又說道:“把你收集到的所有情報,飛鷹傳信至焉耆據點。讓焉耆的人,彙報給第二位家主。”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郭旭揚的行程,預計小白羊剛到焉耆之時,消息應該也可同步到達。考慮到小白羊的安危,他對於親信祁源,都隻字不提那“第二位家主”的姓名。

    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又回過頭來,指着水晶盤懶洋洋地說道:“阿源,你聽好了,我給你的懲罰是‘喫光它們’,少喫一顆,以後就別來見我了!”

    **“歷史——小說小注解”系列之十八:

    (1)歷史:公元619年8月,海陵李子通攻打江都陳棱——小說:本章寫李子通正集結軍隊,準備攻打。

    PS:友情提示:黑袍的兩次“血佔之術”在第十六章及第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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