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店怎麼還這麼破？”芷越看着蕭條的小店，心裏涼了一截。
萬畝田一臉無奈，“最近挺熱鬧的呀，可能今天日子比較特殊，收斂了一點。”
“但願如此。”
萬畝田苦笑一聲，芷越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出賣自己，自己也毫不猶豫爲束嚴、晴方讓路，兩人剛剛的表現，簡直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生動演示。
“你不應該謝謝我嗎？”芷越當然知道萬畝田的想法，只是她覺得自己在關鍵時刻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要不是我帶走了於水，你能順利脫身？”
萬畝田皮笑肉不笑，“有你在，我們徐祥記一定可以成爲黑市第一的吧。”
“那還用說？”芷越信心滿滿地一甩，將整包禁書砸到萬畝田面前，“有了這些，蜀山算什麼？於水今天還不是被我拿住了？沒了於水支持的蜀山，不過是一幫弟子。”
萬畝田扯了扯嘴角，“人家……人多勢衆啊。”
芷越不屑地說：“所以這萬年間，他們沒能屠盡妖族，也沒能掃清黑市。人多有什麼用？一幫廢物！”
萬畝田很喜歡芷越這樣的想法，不過他不希望芷越失控。“我也沒有那麼大野心，蜀山，天下公敵，自然有人教訓他們。可我與夕顏，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可以去幫你殺了他，只是你必須將所有的禁書開門之法告訴我。”
“當然。”
兩人看似一拍即合，卻各懷心思。萬畝田當然不會一下子將所有的禁書都打開，他如今就是與雄獅跳舞，稍有不慎，萬劫不復。芷越也不傻，如此多的禁書，沒打開三分之二，她都不會去殺夕顏的。她與萬畝田，總有一個人會着急，誰先着了急，誰就輸了。
——
蜀山的掌門長老繼位大典出了亂子，消息如春雷一聲響，瞬間傳遍了整個六界。
神界再次震驚了，魔界的沸翼剛剛宮變，蜀山的準長老又勾結妖族作亂，妖族參加了魔界北邦之戰，妖魔陣營正在形成。
“於水竟然幫助芷越逃跑？還讓萬畝田趁機溜走了？他到底想幹什麼？！”神帝聽說了鎖妖塔的情況，大爲光火，“還有你，你和白蕊姬就這麼看着？什麼都沒做？！”
雲鵬心虛得很，他總不能告訴神帝，他和白蕊姬當時正在吵架。
“父帝，師父說，芷越和鎖妖塔似乎有種聯繫，他是擔心鎖妖塔有恙。”
“芷越以前不是凡人嗎？她跟鎖妖塔能有什麼聯繫？”
“這件事情師父也覺得奇怪，所以正在追查。”
“本帝不管她與鎖妖塔有什麼聯繫，她殺了蜀山的三長老，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蜀山已經四海通緝她了。”雲鵬知道神帝並非關心三長老的死亡真相，而是不能容忍一個在神界報備過的人，出現這麼大的品德疏漏。“父帝，芷越被蜀山抓住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想聽聽您的意見。”
“扶持霧靈山？”神帝聽了雲鵬的計劃，“陸離和黃寧，能差多少？你就能保證，霧靈山壯大之後不會對我們神界不利？”
“霧靈山上下主要想要再次建立祕境。”
“這堅決不行！我們犧牲了那麼多將士，就是爲了將妖族擺到明面上來。你如今支持他們再次建立祕境，不就是讓妖族回到老路上去了嗎？向北好歹師從無極，是神界的人，陸離可是貨真價實的妖精，她若反咬我們一口，你要如何收場？”
“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我們必須選擇一條對神界傷害最小的道路。黃寧鐵了心要一條路走到黑，只有陸離，才能助我們平息現在的亂局。”
神帝心很累，“我們神界，還從來沒有與妖族合作過。”
“萬事都有第一次。”
“此前你提議支持明陽，被他拒絕，這次又提議支持陸離……”
“陸離已經同意了。”
神帝一愣，隨即笑出了聲，“他向北的弟子倒是會審時度勢。”
雲鵬低頭淺笑，說道：“魔界的二公子雖沒能接受我們神界的支持，卻沒有放棄謀取魔尊之位。只要他成功，魔界就會回到陳明爲魔尊之時的狀態，不會對我們神界產生太大的敵意，更不會大舉進攻我們神界。還有霧靈山，若他們能在我們的支持下發展壯大，黃寧手下的人看到了祕境再次建立的可能性，就有可能會脫離戰場。妖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聯繫瓦解，我們就可以少些後顧之憂。”
神帝雙眉緊皺，“可這些都是最好的情況，若明陽沒能奪得魔尊之位，霧靈山又爛泥扶不上牆，我們又該如何呢？”
“父帝。”雲鵬尷尬地說道：“只要我們神界不從中作梗，陸離一定可以建立起一個新的祕境。魔界的二公子嘛，也是有機會登上魔尊之位的。我們神界介入，只是加速並確保了這兩件事。”
神帝想了想，做出了決定，“雲鵬，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試試，但是陸離不可以建立祕境。至於魔界那個公子，他拒絕了你的提議，你也沒必要上趕着爲他鋪路，等他能掌控大局，我們再介入。現在，我們神界要密切關注沸翼的動向，他可以當魔尊，只是不能挑釁我們！如果他對我們神界圖謀不軌，本帝可不會像陳明那樣心慈手軟！”樂文
——
芷越與萬畝田進入徐祥記，“蜀山一定不會放過咱們。”
“怕他們做什麼？這些年你們徐祥記不還好端端地開在這裏？”芷越完全不擔心，雖然她不知道萬畝田如何做到的，但是每次蜀山突襲黑市，徐祥記都會先一步跑路。
“客人能信得過小店，是小店的榮幸。”
芷越看似悠閒地問道：“雖然我不擔心安全問題，可我們也總不能坐以待斃。說吧，有什麼好的打算呀？”
萬畝田嘴角上揚，對芷越說道：“此前萬魔宮宮變，客人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聽說了一些，雲鵬與白蕊姬還十分擔憂，怕沸翼統一了魔界，會挑起第四次神魔大戰。”
“我們徐祥記在魔都也有分店，據夥計們收集來的消息稱，沸翼在宮變當天，從萬魔宮帶走了一個人。”
“什麼人？”
“前魔尊。”
“前魔尊？他有什麼本事，竟讓沸翼發動宮變救他？”
“前魔尊曾想毀天滅地，被陳明擊敗關入了萬魔宮地下結界，沸翼這些年都在尋找救出他的方法。他發動宮變，不僅殺了陳明與明啓，還從萬魔宮帶走了前魔尊。”
“沸翼想幹什麼？”芷越還是第一次聽說前魔尊的事情，“毀天滅地嗎？”
萬畝田哈哈大笑起來，“他剛剛成爲魔尊，怎麼捨得毀天滅地呢？他呀，是希望前魔尊恢復了法力，幫他對付魔界那些不服他的人。”
“沸翼曾是前魔尊的手下吧？如今沸翼想利用前魔尊幫他剷除異己，他能同意？”
“沸翼自然不會明着差遣前魔尊，更不會讓他覺得自己被沸翼利用，我想，沸翼……”
芷越趾高氣昂地打斷了萬畝田的話，“他們如何，關我什麼事？”
萬畝田楞了一下，趕緊說道：“前魔尊被關五百年，法力未恢復之前，肯定不能爲沸翼所用。這倒是客人的機會。”
“我的機會？”
萬畝田陰笑着，說道：“你不是可以吸食別人的法力嗎？那個傢伙現在雖然沒有能力毀天滅地，卻能助你一舉登頂，成爲能與於水對抗的人。”
“於水？我怕他？”
“你在蜀山肯定是不怕他，可他擔心的是鎖妖塔，而不是與你對戰的結果。”
芷越心有所動，她當然知道於水顧慮的是鎖妖塔，只要出了鎖妖塔禁地，她是無法與於水相提並論的。
“前魔尊是沸翼的王牌，一定會好好藏好，等他法力恢復，好一舉殺掉與沸翼作對的人。怎麼會輕易被我們找到？”
“客人這是瞧不起小店了。”萬畝田笑容神祕。
芷越這才意識到，這裏是黑市中第二大的黑店，對面的人，知道六界幾乎所有人的祕密。
“那就找出來吧。”
萬畝田嘴角上揚，“客人若是成功吸食了前魔尊的法力，必能參透他當年毀天滅地之法。”
芷越忽然懷疑道：“你爲何想知道他如何毀天滅地？你到底想幹什麼？”
萬畝田扯了扯嘴角，說道：“客人偷習的禁書，全部是毀天滅地之法，我還以爲客人喜歡這種慘烈的法術。”
芷越冷哼一聲，“天地之間如此美妙，我爲什麼要毀掉它？你放心好了，我現在覺得活着甚好，所以也不會讓被人毀掉它的。至於那個曾經想要毀天滅地的前魔尊，就讓我來結束他可悲的人生吧。”
“客人，我們做壞人的，還是專注一點纔好。”
芷越啞然失笑，“我和你，不是一樣的人。”
萬畝田看向遠方，悠悠地說道：“我欣賞你的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不贊同你壞事做盡的同時，還要爲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客人，壞人的行爲，不需要這麼高大上的理由。”
芷越看了看萬畝田，終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