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居然什麼也沒做便離開了吉祥鎮，明陽便失去了興趣，去向魔尊顯擺自己這半個月的豐功偉績，將保護陸離的重任交給了明啓。
明啓不想破壞了明陽的好心情，心想：陸離的法力比明陽可是好多了，在人間能有什麼事？便打算過一段時間看看，不過應付明陽罷了。
“總算沒有闖禍，好好完成了一次任務。”
明陽甩着兩條胳膊，“爹，難得您誇我一句，我還不得高興兩天嘛。”
魔尊看着這不成器的兒子，真是又覺得無奈又覺得好笑，“滾滾滾，去不周山找你的師叔去，別在這裏礙眼。”
明陽簡直是飛着離開了萬魔殿，魔尊卻怎麼也不能展顏。
“父尊。”
當明啓走進萬魔殿，魔尊的心情仍舊沒有好上一點。
“我們六界還真是多災多難，我們魔界速來就不太平，北邦的仗打了三年，即使本尊已經相幫涼也數次，北邦還是一時無法安定。去年，西域再起動-亂，你的那些舅舅們吶，真是個頂個的虎狼之才，窩裏鬥起來，一點也不含糊。我甚至擔心，再這樣打下去，我們魔界很快變成六界中最弱的一界，可是突然之間，神妖大戰，神仙妖三界皆受重創。而後又遇強震，人鬼兩界皆受連累，你說我這個當魔尊的，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爹，若是站在我們魔界的角度看，您的確應該笑出聲來纔對，否則，就有點太矯情了。”
魔尊狠狠地踢了明啓的小腿，明啓趕緊求饒。
“爹，您說這地震，以前不都是神界爲了警示世人才弄的嗎？怎麼這次，神界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魔尊再次眉頭緊鎖，“神界享受高高在上的時間太長了，忘了我們天地陰陽，絕非此消彼長，而是相互牽制，相互融合。當神界以天下守護自居，陰陽便陽盛陰衰，漸漸失衡。既然天地失衡，天地便自會調和陰陽。神界想要屠盡妖族，遭了上天預警，卻叫人間生靈塗炭，到現在，恐怕他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唉。”明啓此時也無法玩笑了，父子兩邊雙雙靠在桌子邊發愁。
那邊明陽可不知愁滋味，一路高昂着頭找到戚平柳。
“這不是我們六界的功臣來了嗎？來來來，快來，快坐。”
戚平柳這樣一說，明陽的氣焰減掉了一半。“師叔，讓我瑟兩天怎麼了，我最近真的很辛苦呢。”
戚平柳笑着看明陽，只是看着看着，戚平柳突然收斂了笑容。
“明陽，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你自己將所有的瑟之言都變成現實，該有多好？”
“我？”明陽跪坐在戚平柳對面，“師叔，您看我，您好好看看。”
“看什麼？”
“看
我這個樣，我爹都覺得我沒有大出息，就我這樣，我還能有多大出息？”明陽便跪坐爲盤腿，上半身都塌了下去，“我以前吹過的牛太多了，有些我自己都記不得了，所以啊，恐怕我這輩子都不能將那些大話變成現實了。”
“看你沒出息的樣子。”
“我本來就沒出息嘛，您看您也這樣覺得吧，我說您非不信，現在您自己也這樣覺得了吧？”
“我說你沒出息，是連爲自己爭取一下的志氣都沒有，你這樣，如何能讓別人對你改觀？”
明陽抿着嘴，“師叔，我又不幹什麼大事去，沒事吹吹牛就挺好的了。”
“明陽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大哥不在了，魔界該何去何從？”
“大哥怎麼會不在呢，”
“誰都會不在的。”
明陽差點口無遮攔說戚平柳胡說，雖然忍住卻狠狠瞪着戚平柳。
“當年我也覺得我們四人會與這天地同壽，可是轉眼間便只剩兩人了，這世間，還能有什麼人是一定會在的嗎？”
明陽自然無言可對，“那我大哥也不會離開我的。”明陽搶在戚平柳再次開口之前，飛奔去找明啓，當明陽問明啓爲什麼狠心離他而去的時候，明啓還沒有說什麼，魔尊就狠狠修理了一頓明陽。
明陽腫着臉跑回戚平柳身邊，“我想好了，師父不在了，就請您這個師叔來教我吧。我一定學好本事，保護好我大哥！”
陸離這邊離開吉祥鎮不久，又碰到一個“老熟人”
“我想着你就在這裏。”
“你找我有事？”
芷越面帶笑容，“我那日就覺得你有心事，沒想到真被我猜着了。”
陸離既然已經放下了對何仁的最後一點念想，自然無所謂別人是否知道。
兩人並肩而行，芷越說道：“我們既然入了修行路，凡間種種都該忘記。”
陸離並不說話，想看看這位“老熟人”到底想說什麼。
芷越也知道自己在陸離這裏，沒什麼情誼。畢竟當年在蜀山門口，芷越閉口不言，不易於“背叛”了陸離一次。
“陸離，對不起。”
“什麼？”
“當年我們拜師蜀山，白潤明明說給你推薦之位，可是到了蜀山卻一切都不作數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蜀山在那一年取消了所有名門世家的推薦位，白潤不過是騙你的。”
這些陸離早就知道的事情，芷越說與不說都沒任何關係，陸離便嘴角上扯，“我一個妖女，白潤騙我入蜀山去自投羅網，倒也可以理解。”
芷越一愣，卻想陸離不過是當着她這個外人不會說心裏話罷了，看來還是信不過她呀。
“陸離，你我都是以凡人之軀步入修行場的，所以對凡間之事感觸更深，不像那些
神仙人物，他們心中的凡人如螻蟻一般無二。因爲他們會覺得凡人擁有生生世世，一時的悲歡離合都不算什麼。”
“說實話，我也這麼覺得。”
“什麼？”芷越沒想到陸離能如此想，便趕緊改變口風，“我五歲那年，明希道人騙我爹孃說我有修行根骨，他日必將位列仙班，我那對凡人父母便信以爲真，砸鍋賣鐵送我去修行。”芷越自嘲道：“你知道明希道人吧？是個四處說別人根骨不錯的人，仙界的人都不愛搭理他。”
“我並不知道什麼明希道人。”
芷越倒也不驚訝，“以前我也不知道啊，是秦白師祖告訴我的，明希道人死了，讓他來替友收徒，可是秦白師祖覺得我資質一般，便當衆拒絕了我拜師。”
“秦白？哦對了，他不是你們蜀山八蒼老祖的開山大弟子嗎？你既已經是蜀山弟子，不就等於是他的徒弟了嗎？爲何還要再次拜師？”
芷越苦笑道：“若是秦白師祖也這樣想就好了，他的那個朋友明希道人已經死了，其實他不說，便沒有人知道那段過往，可是他非得跑到蜀山給別人添了我的笑料。陸離你知道嗎？當時我已經是三長老的入室弟子了，在蜀山，甚至整個仙界，我都能堂堂正正成爲仙界之人，可是秦白卻一句話將我打回原形，成了真個仙界的笑柄。陸離，你知道我多努力才進入蜀山？我當年拼了命才與白家弟子打了一個平手，得到了白潤的認可，才少修行了幾十年，得以進入蜀山，可是我卻考了最後一名。”
芷越又苦笑了一聲：“最後一名。陸離，我以前在人界都是第一名，因爲我相信，那個老道人的話絕不會錯的，我爹孃絕不會錯的，他們說我能位列仙班，我就一定可以！我相信我比其他的任何人都強，所以我才當了那人上人。可是到了蜀山，我是最後一名。陸離，你能明白這種落差嗎？我花了兩年時間才終於振作起來，我考進了前二十，你知道嗎？那是第一張榜，首榜。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我又變成了曾經的芷越，那個活潑開朗，與人爲善的芷越。”
芷越已經淚流滿面，“可是秦白來了，他擊碎了我所有的驕傲和夢想。我曾經引以爲傲的道人預言，不過是一個笑話！我就是下里巴人，根本無法成爲陽春白雪。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
“陸離，人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從來沒有擡頭看過天，而是你明明看到了廣闊的天地，卻被這情勢逼得只能低頭，甚至還有人來與你說，你不該擡頭看天，你就低頭看地就好了，真的，看地就好了。”
陸離心頭一緊，她突然明白了何仁的心情，當年他對自己說，若是他沒有讀書就好了，或者
讀了書，沒有考上狀元也好。“原來如此。”
“哈。”芷越哭着繼續說道：“陸離，所以我很想證明我自己，我很想告訴天下人，我芷越就是修行的苗子，我芷越早晚有一天能夠位列仙班，我芷越擔得起現在的名聲。”
芷越眼神突然變得堅硬，“所以陸離，對不起。”
只一剎那，黑龍古劍與蜀山弟子劍便磕碰在一起，電光火石，在昏暗的人界，發出耀眼的光芒。
芷越不敢置信地看着陸離，“你，你怎麼知道？”
陸離黑龍古劍在手，劍尖直指芷越的咽喉，“你的眼神，我見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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