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陽與齊琪打了半天,明陽又不能真的打死齊琪,齊琪甚至不可能傷害明陽,所以兩人打了半天,成了毫無意義地鬧着玩。
陸離雙手環胸忍着笑看明陽垂頭喪氣,明陽低聲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不能和神界的笨蛋呆在一起太久。”
“你說誰?”
“笨蛋耳朵也不好用了嗎?”
陸離看熱鬧不嫌事大,白蕊姬卻已經忍無可忍,“齊琪,少說兩句吧。”
明陽得寸進尺道:“聽見沒,你嫂子讓你少說兩句呢。”
齊琪怒氣衝衝瞪着明陽,卻始終沒有說話。
明陽更加得意,擡起手,“你趕緊給我解開,省得你家小殿下來了,也罵你。”
齊琪心中有氣,卻還是解開了明陽,當然不忘給明陽一點苦頭,明陽的手腕瞬間紅了一片。
正當兩個人又要“小打小鬧”一番,雲鵬回來了。
按照雲鵬的說法,人界的皇帝請求蜀山弟子繼續留在人間清楚瘟疫,尤其要防止在疫病流行期間發生妖孽作亂的事情。
說到這裏大家齊齊看向陸離,陸離則臉色平靜,沒有起絲毫波瀾。
等雲鵬說完了皇帝及神帝的意思,明陽便第一個起身告辭,陸離也二話不說轉頭就走。神仙四人自然是無一挽留,巴不得趕緊散夥。
兩人離開小隊,明陽自然要回魔界彙報情況,陸離卻另有打算。
“小妖女,我最近一直好奇,你不會真的不管那幫妖精了吧?這行事風格,不像你呀。”
陸離神祕一笑,“你信不信,以後他們會求着我當大長老的。”
“我真不信。”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那你現在去哪?”
陸離大踏步向前,背對着明陽招手,“等師妹在江湖上闖出點名堂,一定去找師兄瑟一番。”
明陽覺得陸離現在回去意義不大,在人間走走也好,散散心,便獨自返回魔界。
明啓聽過了明陽的想法,也表示贊同。明陽便得意忘形說道:“大哥,我現在是不是越來越像你了?”
“像我什麼?”
“該放手的時候要放手啊,讓我那師妹自己去感悟人間冷暖。”
明啓狠狠瞪了明陽一眼,自己可是吃了大虧才學會的道理,他倒是學得快。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明陽表情滑稽,“兒行千里母擔憂,況且如今師父不在了,我這個師兄那就是老父親一樣的存在,哪能真的不擔心呢。”
明啓是真的詞窮,不知道該說明陽點什麼好。
明陽卻得寸進尺,“所以呢,請大哥幫忙看顧一下陸離,萬一小妖女真的遇到什麼危險,我這個師兄一定要來個英雄救美,讓小妖女雙眼露出欽佩的眼神,由衷說一句:‘大師兄好棒呦!’”
明啓真想一腳踹在明陽腦袋上,好讓他清醒一點。架不住明陽不覺得自己是想入非非,還一個勁央求趕緊看看陸離現在幹嘛去了。
明啓這才明白,放手真的不是說說那麼容易,明陽還是放心不下的,便施展了神通,查看陸離的動向。
陸離離開明陽後,獨自一人返回了吉祥鎮,這裏已經開始災後重建。如今,陸離對人界的事情秉持着能少看就少看的態度,畢竟自己也什麼也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改變。可是陸離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何仁那個混蛋爲什麼出現在吉祥鎮。何仁明明就是一個孤兒,爲什麼對外宣稱回來探親呢?他到底探的什麼親。
並非陸離對何仁還有什麼念想,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在何仁推陸離入井的時候便一刀兩斷了,又在地震後,何仁對百姓的漠然中轉爲決絕,是可以一劍殺了何仁的決絕。
陸離只是想知道,一個人的心到底能壞到什麼地步,這壞與妖精的壞到底哪個更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當明陽兩兄弟運用神通查看陸離行蹤的時候,陸離已經坐在屋脊上,看着何仁。
而房間內不止何仁,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陸離震驚之餘不忘仔細聽着他們的言語。原來何仁在京中娶了尚書千金,仕途卻沒有一日千里,還是按部就班在翰林院當編纂,這一當就是四年半。
半年前在尚書的運作下,何仁才終於比別人提前半年成爲學士。
陸離用法術探查何仁心底之聲才知道,是何仁對尚書千金實施了冷暴力,每日悶悶不樂,導致那位一心爲夫的千金回家哭哭啼啼一番,這纔有了這次的“高升”
只是何仁猶不滿足,想盡快當上大學士,故而參與了很多應酬,將夫人的嫁妝變賣得七七八八,來維持學士大人表面的光鮮。
如今何仁家捉襟見肘,又恰逢小舅子知曉了姐姐的窘迫,實在看不過眼的小舅子不過說了何仁兩句,希望他就算窮了自己,也不該苦了姐姐。何仁便認爲是尚書千金喫不得苦,居然動手打了那千金大小姐。
陸離看到這想着這千金怎麼也該回頭是岸了吧,誰知這千金竟然就那麼忍氣吞聲,還叫自己的弟弟不要多管閒事,拂了何仁的面子。陸離啞言失笑,想想當年第一次見那大家閨秀,就覺得她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陸離搖搖頭,繼續看何仁的過往。
姐姐糊塗,弟弟可不糊塗,作爲家中獨子,那小舅子回家就與父母說了再不與何仁來往。那母親就不說了,竟和女兒是一個性子,三從四德恪守得極好,對兒子的言語是一百個贊同,甚至還勸說尚書,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家能幫他們是孃家的恩德,若是他們不知感恩,那便不用幫他們
了。尚書卻有所猶豫,他本來將女兒嫁給狀元就是爲了日後女兒過得好,自己在朝堂上也有一個堅實的後盾,就是對自己兒子以後入仕途也是百利而無一害。可是誰知一舉三得的美事,竟讓自己與那狀元女婿鬧到這般田地。正當尚書無法決定該怎麼辦的時候,何仁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像朝廷告假,說要回鄉探親。朝廷本來就有制度,官員可以回鄉探親,雖然何仁所說的親不是父母高堂,而是那家族裏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親戚,何仁的上峯還是一口答應,還叮囑他回鄉必要好好休憩一番祖宗墳墓。
“畢竟是狀元郎的祖宗墳墓,定時冒了青煙的,所以一定要好好請高人來指點一二,千萬不要怕破費呀。”
何仁滿心刺痛,滿臉笑容。回到家鄉真的祭祖尋親,還真別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何仁找了半天的親戚,居然就是同村的李老爺!
陸離再次啞然失笑,李老爺增外祖父的第五房小妾是何仁奶奶的表姑,這種關係能叫親戚嗎?
可是李老爺和何仁不管,他們把酒言歡,將家族裏所有的親戚都盤點一番,似乎想親上加親?可是幸虧老天開眼,他們之間真的只有那麼一點微薄的牽扯。
在此次地震中,何仁雖然沒爲老百姓出一份力,卻爲李家出力不少。他仗着自己學士的身份,強行調集十數兵丁幫助李家清理瓦礫廢墟。李家作爲地主,房屋材質本就最好,而且李家是五年前剛剛搬遷至此,房屋本就最爲堅固。何仁的作爲不過是錦上添花,表達自己對李家的“親情”
而那些最該被幫助的窮苦人家,何仁完全不放在心上。在他心裏窮人死也就死了,也許他們早該死,螻蟻不配活下去就是何仁此時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陸離沮喪地低着頭,“我們曾經不也是螻蟻嗎?”
因爲此時的陸離在看何仁的過往,她的這句話在何仁那裏成了心中的雜念,何仁甚至回答道:“必將登頂的人怎麼能是螻蟻呢?我和那些賤民不一樣,我是一個會載入史冊的人,所有人都將看到我的成功。”
陸離緩緩站起身,也許何仁不是壞,只是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已經擁有的一切,偏要心術不正地去不擇手段去攫取更多。
陸離又問:“若是那史書上寫着你何仁的不仁不義,只留下一地狼藉,又該如何?”
何仁怔住了,他心裏哈哈大笑起來,“若我還是那村裏的井底之蛙纔會問這樣的問題。你擡頭看看這個世道,那些恪守聖人理法的能有什麼大出息?頂多當個忠誠,在那金鑾殿上血濺三尺以死明志。可是這史書都是由勝利者寫成的,你遇到聖明的君主才能名流青史,撞破了真小人的陰
魔詭計,你就是一堆臭狗屎!一部清官冊,多少奸佞徒?那些單純的讀書人,真以爲這世上良善之人能有好報?愚蠢!只有爬上了那至高之位,大家才視你爲天縱英才,否則也所有的理想信念都不能實現,還要被人踩上一腳:幼稚!”
何仁始終沒有回答陸離的問題,也許是心存僥倖吧,覺得自己的這點小伎倆與那些陰魔詭計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所以就認爲自己一定會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一步步向上爬?
陸離已經看夠了,她想去看看更壞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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