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權柄最重的兩位大臣,在推杯換盞之間,達成一定共識,可以說,他們也是在爲兩日後的“朝會”做着準備。
劉仁景也沒有閒着,回“長安”路上,他仔細翻閱過謝巖的文書,細細思量之後,認爲還是很有些道理的。
劉家是以軍功立足於朝堂,劉仁景本人也非科舉入仕,儘管他書讀的不少,自詡“讀書人”,但本質上和那些純粹的文人是有所不同的,利益訴求也並不一致,加上他任職“司農寺”,與農人一類的普通百姓接觸甚多,是以他不排斥謝巖提出的想法。尤其是當宮裏來了一個宦官,告訴他:“陛下口諭,朕派劉卿家前往‘衛崗鄉’查看災情。”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至少傳出了兩個訊息,一是皇帝認可了劉仁景去“衛崗鄉”的事實;二,皇帝認下此事爲自己指派,那就說明一定是別有深意。
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深意”呢?劉仁景可以肯定地認爲,一定和謝巖的文書有關。
想明白了後,事情就簡單多了,劉仁景拜訪了幾位與自己相交甚厚且同爲勳貴子弟的官員,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取得他們支持,讓自己在朝會發聲之時,不那麼“孤單”。
圍繞謝巖文書,在朝堂內外,各方人等,爲了不同的利益,相繼展開各種活動,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兩天後的“朝會”上,一定會有人提出來相關的事宜,屆時,無論是誰,都需要站出來爲自己一方的利益說話。
十二月初一,朔日。
今天很特別,它是“衛崗鄉”官衙建成的大日子,也是“詩酒風流花會”最終的比試日,同時更是朝廷“朔日朝參”之日。
所謂“朔日朝參”,其實是“朔望朝參”的一部分,指的是每月初一(朔日)、十五(望日)舉行的朝會。
每逢“朔望朝參”,在“長安”的九品以上官員悉數參加,“太極殿”上需設躡席、薰爐、香案等物,並按時刻陳列儀仗,御史大夫領屬官,從朱衣官服者(高官)開始傳呼,促百官就班;在監察御史的帶領下,羣官按品級於殿庭就位,之後,皇帝始出就御座,羣官在典儀唱贊下行再拜之禮!如此禮儀流程結束後,方纔進入政事環節。
劉仁景站在衆多朝臣之中,他在等,等全部禮儀結束後,第一個站出來上奏。
可世事難料!全部禮儀完畢後,皇帝李治搶在所有人之前,開口說道:“日前,‘長安’及附近州縣的災情奏疏上報,衆卿家皆以知曉,朕記得,當時有不少卿家表示‘天命不可違,天災不可拒,些許損失不足爲奇’,朕也曾信以爲真,認爲天災非人力可拒,可巧的是,朕派往‘衛崗鄉’查看災情的劉仁景卿家就在當天回來了,同時還帶來‘新安縣男’的文書,專門向朕稟報了災情。”說着,李治對一旁的王伏勝道:“將謝卿家的文書念給衆愛卿聽一聽。”
“遵旨。”王伏勝恭聲應道,隨後取出早備好的文書,展開大聲唸了出來……
文書不長,很快就念完了,李治又一次搶在所有人之前道:“‘衛崗鄉’乃是新進成立之地,沒有官衙,沒有配屬官吏,面對天災,卻能有如此結果,令朕大感欣慰,然而朕很想知道的是,究竟是天災難防?還是官員無能?尤其是‘長安’和‘藍田’兩縣,居然一共死了四百多人,簡直是視百姓如草芥,難道他們就是這般爲官一方的嗎?”
李治最後的話很重,任誰也看得出來,皇帝是真的很生氣了。
偌大的“太極殿”內,一片沉靜,甚至靜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燕國公”于志寧,近來偶感風寒,告病在家已有月餘,今日是他病癒後第一次上朝,所以他並不清楚五日前的朝會上發生了什麼,他只是單純的以爲,皇帝是對部分官員不滿,特別是對“長安”附近州縣的中低級官員有看法,他覺得自己理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