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元年,正月初一。
清早,石子拎着一個食盒,騎上快馬就去了“長安城”,他走以後不久,馮寶叫上王三狗和老張頭兩個人,套上一輛馬車,帶上幾壇酒,也出發了。
謝巖最後離開,同樣也是套上一輛馬車,裝的卻都是一些米、面之類糧食,把三個老兵叫上,直接往“通善坊”而去,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給匠人們送新年禮物。
石子事情最少,自然結束最早,從“鴻臚客館”出來後,他直接去“大寶商號”,按照馮寶吩咐,生煤爐、燒熱水,等候其他人到來。
馮寶是什麼事情也沒有,領着王三狗和老張頭兩個人,在城裏繞了一圈以後,直接進了“大寶商號”,弄得王三狗他們是莫名其妙,卻又不好多問。
商號後院客廳裏,馮寶坐下來就問石子:“事情辦妥了嗎?他怎麼說?”
石子道:“他說了,一切按校尉的意思辦,另外……”說着看了一下王三狗他們。
馮寶見狀道:“說吧,都是自己人。”
石子道:“他還說,賀表已經寫好,‘鴻臚寺’那邊會在‘上元節’前,派人來取。”
說話之中,石子自懷中取出一份奏本模樣的冊子遞給馮寶,又道:“這是原件,他另抄錄了一份,並保證交給‘鴻臚寺’的和這份一樣。”
“那小子挺聰明的嘛!”馮寶讚了一句卑路斯,接過冊子打開掃了一眼,內容他不關心,主要是看了一下落款,那是“波斯文字”的簽名,是最重要的地方。
王三狗和老張頭兩個人,雖說不識字,見識也不廣,可畢竟年紀在那兒,閱歷不算少了,他們從馮寶和石子的對話裏,隱約感覺出石子他們似乎在籌劃什麼事情。
只不過他們現在算是謝巖的家僕,不太方便直接去問,因此,兩個人坐在一邊,權且當作什麼沒聽見,只顧喝茶和東張西望。
馮寶卻是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他將冊子往桌上一放,對王三狗他們道:“也不瞞你們,我和警官正在謀劃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參予,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直接說,沒有關係的。”
兩個人對望了一下,心裏都覺得“有些怪”。
按說,這些話應該是謝巖說才合適,不過他們都知道,馮寶和謝巖關係極不尋常,雖不是一家人,卻勝似親兄弟,現在他主動提出來,幾乎可以當成是謝巖本人在問。
於是,老張頭張口道:“我們與校尉乃是一體的,可謂榮辱與共,校尉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那是自然,有事儘管吩咐,沒有我們不願意乾的事。”王三狗更是說得痛快。
馮寶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緊跟着身體往二人方向靠了點,有些放低聲音道:“我們想的是……”
馮寶快速將“偷樑換柱”的想法說了一遍後,再以正常的語音問道:“你們以爲,此事當如何去辦呢?”
“不能硬來,否則動靜太大了。”老張頭率先說道。
“在半路上搞出點事,纔會有機會。”王三狗也說出了自己想法。
“不一定有用!”老張頭接着道:“客館出來的官員,如果是騎馬回‘鴻臚寺’,那事情就簡單了,怕得是他坐轎啊,那可就不是一個人了,有轎伕的,萬一再跟兩個隨從,就更難辦了。”
是啊,在無法確定一些細節之前,無論怎麼想,似乎都有問題存在,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賀表給換了,可不是件容易事。
客廳裏,一時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努力思索着……
半晌沒見有人開口,馮寶有點不耐煩了,說道:“先不想了,等警官他們過來一起再議吧。”
說完又對石子道:“你出去看看,哪家酒館開門,要是有,讓他們送點飯菜過來,中午隨便湊合着喫點好了。”
石子應聲而出,在“東市”轉了半天,還真找着一家開門的“小酒館”,和夥計說清楚後,他就離開回去了。
快回到“大寶商號”的時候,忽然有人在後面叫喊:“石子、石子!”
回頭一看,卻見是謝巖和三個老兵趕着馬車過來,石子連忙迎上去,一問得知,他們也沒有喫飯,那隻好再次去小灑館,讓夥計多加一些飯菜了……
謝巖和老兵們卻是沒去管石子的事,繞到後院,叫門而入。
一進客廳,還沒等坐下,謝巖就問馮寶道:“都說過了?”
“全都說過了。”馮寶邊說,邊將賀表給謝巖,再道:“這是賀表,卑路斯那邊沒問題,但是‘鴻臚寺’會在‘上元節’前取走,我們時間不多了。”
謝巖同樣僅看了一眼賀表就收入懷中,然後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就說說吧,究竟怎麼樣才能做得到?”
等上片刻,直到石子都進屋了,還是沒人開口。
謝巖只好自己說道:“我倒想了一個方法,可是還差一個人。”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謝巖身上,馮寶更是說道:“快說說,什麼想法?”
“按我最初想的,卑路斯會送那官員出門,想必肯定會在大門處盤桓一下,說上幾句話,那個時間裏,可能是我們最好的機會。”謝巖如實道出自己想法。
“對啊!”馮寶受到了啓發,馬上想到在後世電視裏看到的一些鏡頭,自動腦補之後,說:“只要找個高手,就可以了。”
“高手?校尉想要來硬的?”王三狗反應很快,馬上問道。
“什麼來硬的,我說的是、是……”馮寶一時間想不起來怎麼才能說得清楚。
“是不是在街面上盜人錢財的那種人?”石子有些不敢確定的說道。
“對對,就是這種人。”馮寶馬上肯定地說。
“但我們需要找的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做到的,而且還必須可靠,或者和我們完全無關的人,我可不想事後幹殺人滅口的事情。”謝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底線。
“現在方法有了,大家趕緊想想,有沒合適的人選。”馮寶對房間裏的所有人道。
王三狗先是搖了搖頭,還問老張頭:“你在‘長安’裏待過不少年,有認識的?”
“老漢我一直給人做工,和那些人沒接觸過啊。”老張頭一臉無辜地道。
另外三個老兵中,有一人道:“老漢我一直在老家給人種地,也不認識這些人。”
其餘兩人也說出了大致同樣的話。
“都不認識?”馮寶又問了一遍。
五個老兵,同時搖首,搞得馮寶是一臉沮喪,嘆氣地說:“有了方法,找不到人,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