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不公平
謝喻白和林蘅同時出現在天寧客棧,實在是有些詭異。
溫桃蹊三兩步竄上去,抓了林蘅的手,就把人往身旁帶了帶。
溫長玄出去喫酒還不曾回來,陸景明陪着她在一樓大堂裏坐着說話,這會兒見了她舉動,眯着眼去看謝喻白,果然見謝喻白麪色微沉些許。
他忙起了身,掩脣咳了聲:“你如今是一刻也離不了二姑娘了嗎?”
謝喻白嘴角微揚,側目過去:“早晚也是要分開的。”
溫桃蹊小臉兒一黑,對這話顯然不滿意。
她身形一動,林蘅卻不動聲色按住她:“你陪我上去吧,我有些累。”
謝喻白嘴角動了動,似有話說,林蘅卻沒給他機會,匆匆做過禮,倒還是她拉着溫桃蹊上樓去的。
陸景明想笑,偏又要生生忍住。
謝喻白倒不怎麼客氣,撩了長衫下襬,往長椅坐過去,自顧自的取了只小茶杯,又倒了杯茶,吃了兩口,一撇嘴:“看樣子,溫三姑娘的嘴還挺刁的。”
陸景明微擰眉:“她可沒招你。”
謝喻白也沒看他:“這不是一進門,就把我的人拉走了嗎?”
陸景明嗤一聲,往他對面坐過去:“你的人嗎?我瞧二姑娘倒不大願意搭理你,是她拉着桃兒走的。”
謝喻白手上的茶杯就頓住了。
他隔着霧氣去看陸景明,打量了許久,到底輕嘆一聲。
“你這樣貿然登門,二姑娘是個安靜性子,你就沒想過,會給她帶來麻煩,會惹得她厭煩你嗎?”
謝喻白細想了想:“爲什麼厭煩我?”
這話陸景明實在沒法接。
可他只是覺得,林蘅和桃兒是不同的。
林家那一大家人,他從前也只是有所耳聞,今次到了杭州,纔算是真正見識了。
他們對林蘅……總歸和溫家人沒法子比。
謝喻白看他不說話,抿了抿脣:“我知道她在家裏過的不好,日子辛苦,我心愛她,見不得她喫半點兒哭。從前十幾年,是我管不到的,可往後的歲月裏,一日都不行。”
陸景明隱隱明白過來,謝喻白是故意爲之。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祝你好運吧,至少我瞧着二姑娘如今對你,還是抗拒的。”
男人之間的友誼,來的就是那樣不講道理。
謝喻白是笑着離開客棧的。
他謝過陸景明吉言,又與陸景明調侃過幾句,就像是做了多年的朋友。
對於林蘅,他有十足的把握。
對於林家,他也有。
他是侍郎府的公子,前途無量,林蘅嫁給他,於林家人而言,是高攀纔對,儘管他從來覺得,若能得林蘅爲妻,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但總歸外人不這樣想。
既是高攀,那有什麼不情願的?
他看林志鴻的態度,就蠻樂意的,巴不得他今天就提親,早日把婚事給定下來似的。
至於林蘅的母親……他說不上來,總覺得林夫人對林蘅是打心眼裏不喜歡,眼角眉梢都寫着,對他的態度也曖昧不清,不然便不會把林縈推出來。
可那都不打緊。
有林志鴻和李家太太在,這事兒是不怕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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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桃蹊一步三回頭的跟着林蘅上了樓,她每每回頭,都想仔細打量謝喻白,只是林蘅沒給她太多的機會,就已經拉着她進了門。
房門一關,林蘅長舒口氣。
溫桃蹊咦了聲:“這是怎麼了?”
她眼睛閃了閃:“我和陸景明在外頭吃了飯,回來也沒見你,想着你今兒也不知道回不回,方纔還商量着,等再晚一些,要叫人到你們家去找你呢,你就跟謝喻白一起回來了。”
她又欸的一聲,拿手肘去輕輕撞林蘅:“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
林蘅垮着一張臉,把家裏發生的事情與她娓娓道來,自然也包括林縈的糾纏,唯獨摘掉了林薰的奚落和林舟的一反常態。
提起林縈,溫桃蹊面色一沉:“怎麼哪兒都有她,一個庶女,這樣不安分。”
林蘅知道林縈來過客棧,看她這模樣,就多問了兩句:“她招你了?”
招惹她倒算不上,但她又不瞎,林縈的態度,分明是想糾纏陸景明的。
她一撇嘴,搖頭說沒有。
林蘅霎時間就明白了。
她臉色當然也不好看。
不管怎麼說,林縈都還是她林家的女兒,這出了門,到處想着糾纏郎君,成什麼樣子?沒得連累了她們林家女孩兒的名聲。
這也就是在桃蹊面前,不然換個人,連她都要無地自容了。
溫桃蹊心頭悶悶的,可看林蘅變了臉色,欸一聲拉了她的手,又去安撫她:“她是她,你是你,你別亂想啊。”
林蘅面上掛着淡淡的笑,反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所以謝喻白帶着你出去吃了飯,席間又果然都是你愛喫的菜色,就連糕點與茶水,也都是你愛的——”
溫桃蹊不願意繼續林縈的話題,便打起岔來:“這麼說來,他對你是真的用了心的。”
林蘅心說是啊,堂堂侍郎公子,能爲她做到這份兒上,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略低了低頭:“謝公子是很好。”
溫長洵的臉,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如果……有時候想想,這世上的事情,真是說不準。”
溫桃蹊不明就裏:“怎麼說?”
“我去一趟歙州,先遇上你四哥,又遇到謝二公子。”
林蘅把手從她手裏抽出來,起了身,踱步至於西窗下,玉臂一擡,把窗推開一半:“這大抵就是人家總說的,人生際遇。”
“怎麼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溫桃蹊歪頭看她,她回身,與她四目相對,兩個姑娘皆是一愣,又紛紛笑起來。
林蘅眼角掛着淚珠:“你說得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總是對謝二公子不公平的。”
溫桃蹊就虎着臉不滿意,一跺腳,站起身:“怎麼不公平?說起來,這事兒他自己是知道的,你也從沒有騙過他,沒有哄過他吧?甚至到如今,你也沒同他說過情誼綿長的話吧?從一開始,就是謝喻白心悅你,是他心甘情願的,怎麼就不公平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又上前去,目光沒從林蘅身上挪開片刻:“有些時候,你就是想得太多,不管遇上什麼事兒,都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