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驢子這次束起驢耳朵,對我嚴肅的說道:“之前大意了,這次你看我的,我非讓這個厲鬼付出代價不可。”
這黑驢子說罷,像個人一樣,竟然盤起後腿原地坐了下來,兩隻前蹄合十,活脫脫的像個打坐的老道。
“你就看我的吧。”
黑驢子自信的說道,之後它閉上驢眼,大長驢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念着什麼咒。
驢唸咒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它唸的什麼,我也聽不太懂,音調總是二聲和四聲,調子怪異。但是並不難聽,聽上去讓人覺得寧靜。
黑驢子唸了幾分鐘的咒之後,妞妞屋子的門竟然憑空打開。屋子裏面的小鬼率先跑了出來,是那種逃竄出來的感覺。小鬼惡狠狠的瞪着黑驢子,然後雙手捂着耳朵,跳出了牛屠戶家的院牆。
小鬼們都逃了,可是屋裏面的那個紅衣厲鬼還沒有出來。黑驢子繼續唸咒,沒過幾分鐘,屋子裏面就傳來桌子椅子相碰撞的聲音,我透過屋門,看到屋子裏面女鬼捂着耳朵,一道血跡順着耳朵流了出來的,慘白的臉頰上掛着血珠。
女鬼終於抗不驢唸咒,化成一縷紅布飛出了屋子。
“女鬼出來了!”我大喊道。
黑驢子一睜眼,不再念咒,它也站了起來,對着天上飄着的那縷紅布撲了過去。
一黑驢蹄子下去,正中紅布。
紅布被黑驢子踢爛了一塊,爛的地方飄着猩紅的霧氣,就好像是女鬼在飄血一般。
黑驢子落地後,我看到它腳下踩着一塊紅布,是那個紅衣女鬼身上的。黑驢子落地後,氣喘吁吁吐了一口白氣。
“可累死本大仙了,這女鬼我給你趕走了,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快去把牛屠戶的屠刀給我偷來。”
“給你偷個JB,你把女鬼放跑了,你這沒有達成我們的約定要求,除非你把女鬼給徹底給滅了,否則別指望我去給你偷。”我說道。
“你不守信用!”黑驢子氣沖沖的對我喝道。
“那你去法院告我啊!”我也不怕這黑驢子,看他這驢樣,累得半死,真要和我鬥,我還不一定會輸呢。
“你給本仙等着。”黑驢子跟小學生一樣,就差再說一句‘放學別走’。
“我等着就等着。”我做了個鬼臉,這可把黑驢子氣壞了,黑驢子跳起來就想踹我一腳,我趕緊躲到了一邊,繼續嘲諷它。
黑驢子束起了驢耳朵,瞪了我一眼,從嘴裏噴了一口憤怒的白氣。然後跳出了院牆,消失在夜色中。
氣走黑驢子之後,我看到被黑驢蹄子踩下來的那塊紅色布還在地上,這紅布是從厲鬼身上給弄下來的,我撿起來一看,上面還繡着兩個字——榮月。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倒像是人名。
這個時候我聽到有腳步聲走來,院門被推開了。我一看,這不是牛大奮嘛。他咋從外面走進來了呢?
“牛屠戶,你這是去哪浪去了?不是說好你在院子守着嘛。”
牛屠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鬧肚子,家裏的茅廁堵了。我去地裏拉去了,順便施肥。”
“你知道你不家的這段時間,你家發生了多少事情嗎?”
“咋啦?你可別嚇我,是不是女鬼又回來了?”
“何止是女鬼啊。”我也沒多說,又抱怨了幾句然後把躺椅搬到院子裏睡覺。我估摸着今晚女鬼應該不會再來了。
天亮了,師傅回來了。我睜着黑眼圈,渾身疲憊的被師傅叫了起來。師傅倒是神采奕奕,一副酒足飯飽、精神飽滿的狀態。
“徒弟啊,昨晚女鬼來了嗎?”
“來啦,把我鬧得昨晚都沒睡好。師傅你精神頭怪好的哈。”
“那可不是嘛,昨晚我在那個三呂洞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等了一宿,那個呂大仙也沒來。”
“師傅師傅,我給你說,那個三呂洞的什麼呂大仙,其實就是一頭黑驢子。”
師傅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他說道:“是啊,三呂洞裏還刻着三個驢頭人身的石像呢。不過你咋知道這呂大仙是驢的呢?”
“還我咋知道呢,昨晚那個呂大仙和我一起抓鬼來着???”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你說那頭驢讓你去偷牛屠戶的屠刀是吧?你沒去偷吧。”
“我當然沒有,我又不是傻子。不過師傅,這頭黑驢子爲啥偷牛屠戶的屠刀啊?再說了,他那麼神通,自己過去偷不就得了,何必廢了半天功夫,讓我去偷啊?”
“這你就不懂了
吧。我給你講講這是爲什麼。這黑驢子應該和牛大奮有仇,他想弄死牛大奮。可是這牛大奮三代屠戶出身,九歲就開始殺生。身上的煞氣重,尤其對這種修煉畜生道的精靈最爲忌諱。所以這黑驢子才用了借刀殺人的計謀,借劉寡婦的手去詛咒牛大奮。結果這驢算不如天算,劉寡婦天天詛咒牛大奮,是招來了厲鬼來害人,結果這厲鬼也忌憚牛大奮不敢動他,轉而盯上了牛大奮的女兒妞妞。”
“我去,原來妞妞是躺槍啊。”
妞妞被厲鬼纏上的這件事,如果不把這所有事件聯繫起來分析,還真看不出來妞妞爲什麼平白無故的被厲鬼纏身。
師傅接着說道:“我再來說說爲啥黑驢子讓你去偷刀,牛大奮的那把屠刀佔滿了生靈的血,同樣也沾了牛大奮的汗。黑驢子是不敢動那把刀的,他只有讓你去偷。我猜你幫它偷來之後,他應該會用什麼法術,借用刀上的煞氣來反噬牛大奮,最終目的就是要弄死牛大奮。”
“這頭黑驢子跟牛大奮有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啊,要這麼費勁心思的殺牛大奮?”我不禁感嘆起來。
“那就得問問就牛屠戶了。”
牛屠戶現在正在廚房裏煮麪條,做的挺豐盛的,大清早就做牛雜麪,一碗裏面半碗都是牛雜,撒上蔥花蒜瓣,再倒了一勺子山西紅辣椒油,香味已經從廚房裏飄了出來。
我們師傅走到廚房,牛屠戶看我們掀開鏈子走了進來,接笑呵呵說道:“兩位先生昨晚辛苦了,等會嚐嚐我做的這個牛雜麪,這牛肚、牛肝啥的都是新鮮的,可好喫啦。”
我看着已經出鍋的牛雜麪,嘴角的口水就已經止不住了。肚子也咕咕的叫,昨晚折騰了那麼久,消耗太大了。
師傅和我這個俗人不一樣,他在廚房裏左右環視了一下。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她徑直走到廚房深處。
師傅對我指了指牆上掛的一串黑色肉坨道:“找到好東西了,徒弟你過來看看。”
我走進去一看,四個黑乎乎的東西,外表有黑色絨毛,根部是個黑色的座。
“這不就是黑驢蹄子嘛。”我昨晚親眼見過那活着的黑驢蹄子,眼前這四個單個黑驢蹄子,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崔先生,你要看上這黑驢蹄子了,你就直接拿走。甭跟我客氣。”在一旁下面條的牛屠戶插嘴道。
“我問你,這黑驢蹄子,你從哪弄的?”師傅問牛屠戶道。
“前幾月我在山上打獵,抓了一頭黑驢,肉燉了吃了,我聽說這黑驢蹄子可以辟邪,就留了下來。”
“我估摸着被你殺了喫肉的黑驢,就是那呂大仙的什麼人。牛屠戶,你得罪大仙啦。”師傅說道。
牛屠戶一聽自己又得罪了大仙,頓時愁眉苦臉起來。“我咋這麼命苦呢,家裏鬧女鬼,我又得罪了一個什麼大仙,還叫不叫人活了。”
“行了行了,你也別訴苦了。我幫你解決。我都餓了,快把你做好的牛雜麪端出來吧。”
喫飯的時候,我把那個女鬼身上的紅布遞給了師傅,師傅一看上面還繡着字。
“榮月,這應該是個人名吧。”
果然師傅我和想到一樣,我也估摸着應該是個人名,莫非這女鬼就叫個這名?
“牛屠戶,我朝你打聽的人,你聽說過一個叫榮月的人嗎?”
牛屠戶聽到這名字,點着頭說道:“我們村以前有個女的叫李榮月,不過已經死好幾年了。”
“怎麼死的?”
“要說李榮月,咦,這個女的挺慘的。她是外村嫁過來的,嫁給我們村的李福海家,李福海家裏是做生意的,家裏有錢。這榮月嫁過來之後,婆婆總是對她百般刁難。但是日子還是能過的下去。直到榮月生了孩子,按理說這生了孩子,婆婆總該對兒媳婦好點了吧,結果還是依舊沒個好臉色。”
牛屠夫停歇一下,接着講道。
“要說這榮月,就是個不幸的人,有一天她一人在家帶孩子,孩子竟然從牀上掉了下來,兩個多月大的孩子頭朝地,當場就摔死了。孩子一死,全家人都傷心,婆婆更是對她惡言惡語。後來受不了刺激,瘋了。人一瘋,還被李福海一家人給趕出了李家,整天抱着一個破洋娃娃,說是自己的女兒,後來便在村子裏流浪。誰家見了可憐,便給一口飯。後來不知道她從哪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半夜偷偷翻進李福海的家裏,就在李福海家裏上吊自殺了。”
“那李福海一家人呢?”
我插兩句嘴,其實我就是想問一下他們一人家的下場,榮月的瘋和死,他們一家人至少得負百分之九十的責任,這樣一家沒有良知的人,沒有一個什麼下場,我心裏其實有點不舒服。
“要說李福海一家人的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