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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五更時分見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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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劉琨也好,桓溫也罷,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可是天上的月亮還是會在,它的明亮從來沒有因爲誰看它而絲毫有所變化。三個年輕人還有着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有一句話說得好:“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熱最堅貞的,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無論自己以前怎麼樣,無論別人以前怎麼樣,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誰也無法再找回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現在,不讓未來的自己後悔今天沒有把握好現在的機會。

    三個人說的越多,心情就越低落,無論是望月懷遠,還是望月懷鄉,幾個人都有說不出來的難受。楊逍自小就在父母身邊長大,這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切體會到思鄉的感受。

    獨孤信和石猛的境況其實也差不多,都是自幼父母雙亡,雖有貴人撫養,可都是突遭變故,不得已四海爲家,到處漂泊。別人在月圓之夜望月思鄉或者月圓人團圓,他們只能感慨命運不公。

    既然在這樣的境況下,三個人無法愉快地交談,還不如就此作罷,回去休息,好養足了精神明天上山。沒人說出來,但是他們都心領神會,不約而同地往回走,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回到客棧後,三個人分別去休息。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來救火呀”大約五更十分,睡夢之中的三個年輕人被外面的呼救聲給吵醒了,原來是守夜的小二哥實在太過疲憊,趴在桌子旁給睡着了。半夜起風了,風吹得燈籠亂搖,直接掉下來落在了柴堆上,就這樣起了大火。風助火勢,火仗風威,不大會功夫就火光沖天。

    守夜的小二哥被這突然起來的大火給嚇個夠嗆,整個客棧所有的人都被他給吵醒了,大家手忙腳亂地趕緊去打水、撲火、搬東西,忙了個不亦樂乎。幸虧客棧常備有水袋、唧筒、麻搭等滅火器具,雖然不像京城以及其他城市,官府設置有預防火災的“望火樓”,還創建有負責救火的“防隅軍”、“潛火隊”等專業救火隊。但是客棧裏有個好處,那就是人多,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動手,救火就不在話下,到了黎明時分,火勢慢慢被撲了下去。

    眼看着火勢已經被撲下去,應該不會太大危險了,三個年輕人就準備回房間再睡一會。獨孤信和楊逍二人剛剛睡下,就聽到有人在敲門。獨孤信開門一看,原來是昨晚守夜的小二哥,本來就被火勢嚇得夠嗆,再加上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小二哥滿頭大汗,疲態盡顯,獨孤信請他進來坐着說話。

    小二哥還沒坐定,就急不可耐地道:“客官,我看您平時那斯斯文文的樣子,就猜出來您肯定是富家貴公子,肯定是讀過不少書,昨晚客棧走水,是我大意了,您說官府會不會因此抓了我法辦啊我現在心裏好亂啊”

    獨孤信倒了一杯水,遞給小二哥,讓他不要緊張,不要着急,聽他慢慢說。獨孤信想了想本朝的律法條文,再問了小二哥一些有關失火前後的的細節問題。小二哥把他能想起來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獨孤信。

    獨孤信也不知道此次失火到底與小二哥關係有多大,因爲雖然倉庫律有規定說:“失火延燒,事出不測而有損失者,委官保勘彼實,顯跡明白,免罪不賠。乘其水火盜賊,以監守自盜論。”還有一個放火故燒人房屋條例規定說:“凡放火故燒自己房屋,因而延燒官民房屋及積聚之物,與故燒人空閒房屋及田場積聚之物者,俱發邊充軍。”

    在獨孤信看來,小二哥絕對不可能是縱火者,但是此次失火與其脫不了干係,所以具體怎麼判定,還得看官府。

    若要細究起來,官府也有責任,據東京夢華錄記載:汴京城中,“每坊巷三百步許,有軍巡鋪房一所,鋪兵五人。”這些軍士都經過嚴格訓練,技精、藝高、膽大、責任心強,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夜間巡警”,督促居民按時熄燈,消除火災隱患。

    爲及時發現火警,軍巡鋪還在“高處磚砌望火樓,樓上有人卓望;鋪兵輪流更替,晝夜值班,風雨寒暑不避”。發現火警,及時報告。在撲救中,各支部隊配合密切,有的警戒彈壓,維持秩序;有的救護,安置受傷居民;有的搶救財產;有的運水滅火,紋絲不亂。故而“每遇火發撲救,須臾便滅”、“不勞百姓”。

    只是改朝換代之後,以前的制度措施無法維持,再加上這種小地方,也養不起專門負責滅火和防火的軍隊。所以這次客棧着火,小二哥有失職的責任,但是與故意縱火還是差別非常大的。

    況且,前朝軍巡鋪的職責,既在滅火,又在防火。當時“京都禁火甚嚴”,時至夜半,不論官宦、百姓均須定時熄燈,不得違逆。夜間巡邏兵士走街串巷,檢查監督火禁的執行情況。如有夜間祭奠死亡者,均須在子夜以後進行,並事先報告軍巡鋪,使鋪兵記錄在案,以免誤將祭祀燒紙錢當做火警,在城內引起驚恐混亂。

    可惜物是人非,人世間也已經歷過滄桑鉅變,不僅人心不古,而且法度也不替人民做主。所以獨孤信憂心忡忡地問小二哥道:“不知道有沒有傷及人命”小二哥道:“發現得早,撲救及時,沒有傷到人,只是燒燬了後面的廚房和柴房。”

    獨孤信接着問道:“大哥,您和東家關係如何如果東家肯幫你說話,可能會脫罪。”小二哥怯生生答道:“我們家欠了東家的錢,讓我來這裏幹活抵債,來了快三年了,還沒有出過差錯,平時東家對我還是挺照顧的。只是昨天晚上頭暈腦脹地,就在守夜時睡了過去,差點釀成大禍。”

    獨孤信再問道:“那大哥您好好回想一下,昨天發覺晚上走水時,東家對您是什麼態度,好好想一想。”小二哥道:“他沒有呵斥我,而是讓人先看看我有沒有受傷,再招呼店裏的人幫忙救火,直到火被撲滅,他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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