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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還得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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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信和張京帶着楊逍下了峨眉山,一路上順便打聽丐幫各地分舵所在,再與丐幫幫衆中有資歷的人取得聯繫,向他們瞭解以前的丐幫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的用心還真是起了效果,經過多方打探,找到個幾個年紀較大的丐幫長老,他們都是襄陽保衛戰的倖存者。襄陽城破之後,他們本想與敵人同歸於盡,可是城裏還有許多黎民百姓需要掩護撤離,那些人又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他們只能放棄那個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念頭,帶領那些難民逃亡安全的地方。

    想起當年的情景,他們一個個老淚縱橫,幾度哽咽。對於丐幫、對於襄陽他們可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丐幫如今的這般光景,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丐幫本身的問題非常嚴重,丐幫最大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如果碰到一個好幫主,比如洪七公、喬峯,幫主武功本身天下數一數二,丐幫就立刻興盛;萬一這一屆幫主不行,那丐幫就亂了套,被人各種欺負。

    可是反觀少林,方丈可以武功不是武林最高,而少林的整體實力永遠不能讓人小覷,始終可以穩居武林中老大哥的地位。

    少林的領導層,有非常清晰的架構。方丈只是少林的象徵,有一定的任期;縱使方丈個人能力再強,也無法做到獨攬大權,般若堂、達摩院、戒律院等形成穩定的制衡結構;乃至有穩定的後備力量有很多老一輩高僧淡泊名利,甘願在藏經閣或者達摩院做一個掃地僧或者守夜人,有的乾脆只做一個火工頭陀負責兜底把關。

    大家共同形成了一個鐵三角領導羣體。方丈臨時有問題,立刻有同等地位的師弟如戒律院、羅漢堂首座頂上替補;實在有大事不行了,搬出師叔顧問們主持大局,一樣氣定神閒不慌不亂。換方丈就像官員換屆,不會傷及根本。

    丐幫就沒有少林這樣健全和正常運轉的制度。丐幫的制度,是幫主獨頭老大說了算。雖然有四大長老,實際形同虛設,四大長老權責不清,連幫內人員都從來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或者該幹什麼。

    丐幫的幫主獨攬大權權力集中的特點是:集中力量辦大事,也能集中力量辦蠢事;權力掌握者是聖主明君,則勢力突飛猛進;反之,則一盤散沙。所以結果就是,丐幫的實力忽強忽弱,伴隨着的,是幫主武功的高或者低。

    幫主大權獨攬,就意味着特權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這樣精妙的武學,就是幫主特權,別人不能染指一一般幫衆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如黎生那樣的,會個降龍的一招半式,也是因爲立了大功,幫主當做榮耀特權賞給他的。

    所以從根本上說,這個問題,其實是丐幫集權制度導致的惡果。權力過於集中,導致丐幫的武功只能依靠幫主一人撐起門面,其他的幫衆只能像小嘍囉一樣,無論幫主幹什麼,他們跟着搖旗吶喊就行,大事不必他們操心,更不需要他們動手。

    武林其他門派,如全真派,他們的武學從淺到深,是有完整的體系的。弟子們可以從零基礎一步一步,修煉爲高手。

    弟子們學了武林其他門派的武功,只要一出手,就能被別人認出來這是哪個門派的弟子。而丐幫,就只能憑衣服來判斷,這樣的判斷僅限於污衣派。假如你碰上個淨衣派的,單從武功路數,你是分辨不出來的。

    不僅丐幫的武功沒有特色,對於幫衆的管理和准入條件來說,更是不講究,丐幫的弟子來自五湖四海,魚龍混雜,武功路數各不相同,出身經歷甚至都不知道,也沒有明確的入教標準只要是武林中的乞丐就可以。在喬峯任幫主時,丐幫幾位長老的過往經歷居然鬥是祕密;當年楊過給臉上摸點泥,就能冒充丐幫弟子,而無人能夠知道他是冒充的。

    那就造成實際上的管理困難,就給奸細啊、叛徒之類,留下很大的可乘之機。所以我們可以看到,丐幫的奸細也就特別多。連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撿到打狗棒,也會被人當作幫主,前有楊康,後有那砍柴的騙子。

    更何況丐幫沒有一個統一的思想理論,在國家衰落的時候,大家還可以用民族矛盾、愛國主義來團結大家,抗金抗遼抗蒙古,丐幫就顯得團結一致,力量很大。但是一旦這個目標沒了,丐幫立馬內鬥、亂成散沙。

    可是丐幫的歷史上也曾經歷過教主出走或教主突然死亡等事件,卻總能保持凝聚力,最終東山再起。那麼丐幫的繼承製度必然有其獨特之處。

    丐幫最基本的繼承人制度與明教一樣,都是指定製,既由上一任首領直接指定下一任首領。指定製是最適合江湖幫派的繼承製度。在指定繼承人這件事上,丐幫幫主的權力極大,其他人地位再高也無權置喙。

    當年洪七公傳黃蓉打狗棒法,讓她拿着打狗棒去丐幫就任幫主一職。面對黃蓉這麼一位年紀輕輕又在幫內毫無根基的空降幫主,丐幫長老們幾乎立刻接受了她的權威,不敢有任何意見。

    而且丐幫幫主一旦繼位,幫衆就幾乎不可能以合法手段將其推翻,這說明幫主的權力極大。因此丐幫中根本沒有廢除現任幫主的法定程序,一旦由幫主指定了繼任者,便不會被他人所左右了。

    丐幫同時又採取了一種變相的順位繼承製。武林中盡人皆知打狗棒法是丐幫的至高武學,歷來只有幫主能學。因此一旦幫主將打狗棒法傳給誰,就意味着誰是下一任幫主的人選。哪怕現任幫主不幸突然離世,會打狗棒法的人只要當衆使出來,也可以立即繼任幫主。

    但是,僅僅這樣仍不是萬全之策,因爲幫主有可能在沒來及傳授打狗棒法時便突遭意外,遇到這樣的狀況,丐幫長老們會立刻採取推舉制,共同決定丐幫的新幫主。

    丐幫多年以來所沿用的繼承製度的基礎是指定製,配合着變相的順位制,並以特定狀況下的推舉製作爲補償,保證了不論發生任何情況,都可以順利地決定下一任幫主的人選。丐幫因此得以穩定地流傳下來,避免發生內訌。

    丐幫能夠一直延續下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幫主在所有的乞丐中是神一樣的存在,而且官府全力支持幫主。

    幫主其實就是乞丐頭,乞丐頭定下來的規矩在幫內就是鐵律。他吩咐下來的話,就是金口玉言。誰要是不聽,按“幫規家法”處置起來簡直比“國法”還要嚴酷三分。乞丐們犯了“事兒”,丐頭居然也同官府一樣坐堂問案;輕則掌嘴打屁股,重則三刀六個洞。這三刀六洞可是非常有講究的,那就是給你一把七寸鋼刀,讓你自己在身上隨便哪兒戳三刀,但是每刀必須戳穿;更重的還可以割鼻、剟眼、砍手、剁腳直到淹死、吊死、亂石砸死、亂棍打死。

    這種“幫規家法”看似非常嚴酷,卻是受到“王法”保護的。受了刑的人,即便有那膽子告到縣衙門去,縣太爺一聽是小乞丐狀告乞丐頭,這就叫做“以下犯上”,向例是輕則轟下堂去了事,重則打四十大板再枷號三天。至於被處死的乞丐,自從入了丐幫,丁稅錢糧全免,連個戶籍都沒有,鄉官、地保纔不願多管這些並無油水可撈的閒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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