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人行道旁的一顆粗壯的大楊樹底下,一個破衣爛衫的七八歲的小孩兒, 歡快地原地轉着圈圈, 狗啃了一樣的長長短短的黃毛下面, 花貓一樣髒兮兮的小臉上洋溢着輕鬆歡快的笑容。
“不暈嗎?”一個突兀的聲音闖進來, 驚醒了沉浸在歡喜中的章素素。
“怎麼又是你?”章素素皺着眉頭看着不遠處依牆而立的年輕人, 雖然她不討厭那一場讓她找回自信的打鬥,可不代表她不討厭把麻煩帶給她的人。
年輕人看着章素素然後視線下移動,接着輕笑起來。
章素素順着他的視線看地上:三塊大小不一, 形狀各異的黑褐色棉花塊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那隻穿着女士單鞋的腳邊。
不自在地拍了拍肩膀上可能存在的灰塵,不想, 又有兩塊搖搖欲墜的棉花塊子離家出走,成功降落。
“哈哈……”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章素素惱了:“要不是因爲你我能這樣麼?”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對!連累小兄弟你了,叔叔在這裏給你賠罪了!”年輕人笑嘻嘻的衝她抱拳賠禮。
“什麼小兄弟!你纔是小兄弟呢,你全家都是小兄弟!”章素素一聽這個立時就炸毛了。
“不是小兄弟?”年輕人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孩兒。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章素素摸了摸禿禿的腦袋, 惱怒地瞪視他。
真不怪讓人當成小兄弟,章素素從小餓到大,十歲的年紀,還沒有別人家七八歲的孩子個子高,又瘦得厲害,七八歲的小孩兒本就是有些雌雄莫辨的年紀,她穿的又都是大江哥退下來的男孩衣裳, 唯一辨識度高一些的小辮子還在前幾天給剪掉了。
一想起剪頭髮這事,章素素就渾身雞皮疙瘩,她穿越一回,能夠很神奇的記得從出生到十歲大部分的事情,卻獨獨不知道一件事!
她竟然長蝨子!
這樣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噩耗砸下來的時候,她正在洗頭髮,還特意用了淘米水,無意間的一一低頭,那隻奮力地在水裏掙扎遊動的小動物就那樣直愣愣地闖進了她的視線,若不是小浩子及時出現她都不知道那東西是寄生在她的腦袋上的!
那一天,是她從末世回來頭一次驚叫大哭,哭着,用剪刀剪掉了所有的頭髮,貼着頭皮剪的乾乾淨淨的。
那一天,她用燙水洗了無數次的頭,直到把小浩子嚇哭了。
……
“哎呦,是我眼拙了,原來是個小姑娘!”年輕人笑的一雙狐狸眼都彎成了月牙。
“哼,你怎麼在這兒?”章素素昂着頭,傲慢地上下打量年輕人,剛纔那身兒灰撲撲的補丁摞着補丁的衣裳已經換下,短短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淺灰色的中山裝筆挺得連個褶子都沒有,上衣兜裏還彆着一支黑色鑲銀邊的鋼筆,腳上的布鞋也換成了漆黑油亮的皮鞋,一反方纔巷子裏的小混混形象,文質彬彬的像極了師範大學裏那些留洋回來的洋派教授,只是忒年輕了點,讓人不大信服。
章素素挑剔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那些追殺他的人絕不是一般的小混混,爲首的那個一雙眸子古井無波,卻又蘊含戾氣,看得人心底生寒,倒像是個收割人命的殺手。
能與那些人攪在一塊,這人就不是個簡單的。
這裏不是末世,她也不再是那個自幼訓練,隨手就可以幹掉一個喪屍的五階植物系異能者白靜。
在這裏,她只是章素素,一個爹不親孃不愛,還有一個弟弟要照顧的普通小丫頭。
突然,她有些後悔,她不該攪合進去的,那樣的人,那樣的勢力,哪裏是她這樣帶着幼弟的小孤女能惹得起的?
心隨念動,章素素身上汗毛乍起,警覺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