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猴子復仇</p>
民國二十六年，四川內江白馬鎮有一地痞，姓曾名流子，年過三旬，長得鷹鼻鷂眼，尖嘴嘬腮，爲人兇狠刁蠻。其仗姐夫任鎮團防隊長之勢，糾集無賴歹徒，欺行霸市，橫行市井，無惡不作。</p>
夏至一日，從河南南陽來一耍猴者，此耍猴者有三奇，一奇，倆猴中有一老猴，頭上無發，似一光頭和尚也；二奇，倆猴中有一小猴，長尾禿毛，豎立似一旗杆也；三奇，耍猴者亦禿頭，乃啞巴也。耍猴者須聲洪音亮拿腔捏調方可耍之，啞巴焉能耍猴？奇哉！衆皆感興趣，紛至沓來，一睹啞巴耍猴之奇觀。</p>
耍猴開場，老猴出場，啞巴“咿咿……”發出古怪之吆喝聲。老猴呆愣瞬時，猛然幾個跟頭翻之，遂縱跳至木箱之上，將箱內一件紅袈裟取出，啞巴“呀呀……”變換吆喝口音，老猴迅然披之，隨主人之吆喝，老猴似和尚一般，雙膝盤坐，雙手合十，亦發呀呀之聲，似誦經唸佛之樣也，觀衆即刻發出喝彩之聲。</p>
啞巴又發出“啊啊……”之怪聲，小猴出場，手握一杆銀槍，啪啪舞動如飛。老猴見之，即脫袈裟，從箱內取出一鋼鞭，與小猴交戰。數回合後，小猴忽然棄槍，舞動其長尾，宛如神鞭，上下左右速晃之，步步逼近，老猴難以抵擋，竟被逼無奈，棄鞭逃至啞巴身後避之，引觀衆捧腹大笑不止。</p>
啞巴咿呀一聲斷喝，倆猴亦發出吱聲遵令，將袈裟銀槍及鋼鞭收回箱內。小猴端盆，老猴打躬作揖，向觀衆乞求賞錢，衆將銅錢紛紛投向盆中。小猴收錢畢，啞巴欲始二輪表演。此時，忽聞人羣內一聲斷喝：“何來妖人？竟敢興風作浪，妖術惑衆！”觀衆聞之，駭然而逃，瞬間場地空空也。來人乃地痞曾流子也，其帶數名打手，將啞巴與倆猴圍之，曾流子喝曰：“大膽啞巴！汝可知來此耍猴，需交拜錢與保護費，汝竟敢無視法規而擅自爲之。”遂令手下將倆猴沒收，衆打手涌至場中，將倆猴之索鏈搶入手中，倆猴掙扎，吱吱亂叫，啞巴急上前作揖求饒，然曾流子無動於衷，喝令衆打手將啞巴暴打之。啞巴被打，遍體鱗傷，頭破血流倒地，曾流子牽倆猴揚長而去。</p>
當晚，啞巴嗚咽慟哭於道側，民衆聞之，無敢助之，恐得罪曾流子而自討苦喫。至夜半，忽有一老者至，此老者乃變戲法者，知命之年，紅臉黑鬚，好抱打不平，來自戰亂鄂西，於白塔山腳搭草棚而居之，靠街尾村頭賣藝爲生，其魔術表演神出鬼沒變幻無常，倍受觀衆贊之，亦受曾流子刁難，其對曾流子惡行恨之入骨。因同爲賣藝者，焉能不憐也？老者至啞巴前，勸曰：“勿悲，請收拾行李，隨吾來也。”遂將啞巴扶起，至白塔山草棚療傷。</p>
三日後，曾流子於家中與倆猴玩耍，忽一陣強風起，一紙飄然入院，落至曾流子足下，曾流子撿起展閱之，大驚，見紙上書：吾乃猴祖也，汝竟敢掠吾猴子猴孫，吾將嚴懲之！字跡潦草，乃用數百根猴毛粘之而成，曾流子頓失色，莫非猴祖顯靈？一惡奴上前慰之曰：“吾聞啞巴被一變戲法者救往白塔山，此乃變戲法者之魔術，以此恐嚇之，大人勿懼也。”曾流子聞之，稍安，遂派惡奴率衆打手尋啞巴與變戲法者，欲除之而後快。然至白塔山，已人去屋空，不知其蹤矣。曾流子欲殺倆猴，取其腦而啖之，補身健體。孰知次日晨，倆猴失蹤，不翼而飛，曾流子驚駭，惶惶不可終日。</p>
兩年後，曾流子見相安無事，遂已安。秋一日，正當衆人已淡忘此事，鎮內復響起耍猴之鑼聲，乃啞巴重返白馬鎮以耍之。曾流子聞之，大怒，遂帶領手下數人前往觀之。至現場，見圍觀者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場中立一禿頭者，正乃啞巴也，上前細看，見場內之猴足有十餘隻，有長尾短尾禿頂豁鼻者及上次失蹤倆猴者，猴羣之中有扛旗者、有持刀者、有握槍者，中有一公猴，手持金箍棒，晃動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