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使臣腹中飢餓加筋疲力竭,是被擡下山的。君恩山下,蕭家軍早已備好馬車。
蕭晟親自爲使臣踐行,對着埋頭大喫的使臣惋惜道:“我扶熙陛下政務繁忙,難以出城相送,還請貴使不要見怪。原想着今日換由本將軍陪伴貴使,這城外還有許多山水、景色宜人,不成想貴使身體不適,實在可惜。”
使臣狼吞虎嚥,突然喉嚨中有一塊肉不上不下,懷信體貼地遞上水袋,生怕看到使臣被噎得翻白眼。
“多謝將軍與駙馬相送,還請將軍代臣向陛下辭行,”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使臣撐着胳膊起身告辭,“攪擾多日,多謝貴國‘款待’。”
“款待”兩字,使臣咬得極重,蕭晟淡淡一笑,接過李卉手上的包袱。
“本將軍擔心貴使落下貴重物品,特特吩咐屬下前去驛館,瞧瞧,可不就找到一包珠寶。”
使臣尷尬地伸着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蕭晟繼續道:“貴使遠道而來,竟放心隨身攜帶如此多的貴重物品,當真豪氣。放眼天下,衆人皆知雁瑞乃是當今第一富國,不成想,夜照也不遑多讓。”
瞧着使臣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蕭晟將發出珠寶間清脆碰撞聲的包袱,塞到使臣懷中,指着李卉身後的幾個人:“這五人是跟隨貴使同來的,貴使想想,可還落下什麼?”
一國使臣出使他國,帶上點金銀珠寶上下打點本不稀奇,但最尷尬的莫過於,這位夜照使臣不僅沒有打點明白,且被蕭晟抓了個現行。
好在蕭晟言語之間留有三分情面,使臣連忙搖頭,抱着包袱登上馬車,與隨同一道離去。
夜照“眼睛”走了,雲葭喜上眉梢。
議政殿內,蕭晟坐在一旁喝茶,懷信躬身拜見女皇。
自古以來,扶熙君臣有別,臣子未經允許靠近皇帝便是大不敬,輕則遭到百官口誅筆伐,重則被革職治罪。
懷駙馬在雲葭的示意下直起身,不露痕跡掃了蕭晟一眼,暗歎:靖安將軍時常被陛下宣召,入議政殿如同回家,隨意得很;可如他一般不被陛下倚重的,回個話都誠惶誠恐,又怎敢近前?
“還請陛下恕罪,”懷信說着,上前幾步把懷中的珠寶一股腦掏出來,堆在雲葭的書案上,“那夜照使臣果真意圖收買臣等,臣等遵照陛下吩咐卻之不恭,現在上交給陛下。”
再次確認全部掏乾淨,懷信躬身退回原位。
雲葭忍住撫摸珠寶的慾望,笑道:“有勞愛卿,朕就知道,此事愛卿辦得成。”
“陛下過譽,臣實在不敢當。”懷信將身子躬低,卻聽見女皇陛下正在翻騰珠寶。
“這件高雅脫俗,愛卿帶回去,說不準皇姐會喜歡,”雲葭取出一件金鑲海藍寶石髮簪,又挑出三件小點的,“這三件勞愛卿帶給禁衛軍,剩下的嘛,朕便裝進國庫啦。”
即便心心念念充盈國庫,雲葭仍時刻謹記,對待臣子們該賞賞、該罰罰,她可不是個摳門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