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宮有云宴御賜的夜明珠,亮如白晝。奢華的宮殿中,嫵妃正在面見吏部尚書衛明傑。
“父親要推捧季世子?”嫵妃方纔哄得雲菱入睡,面容憔悴:“本宮聽說那季世子至今背不下千字文,就連各位皇親的輩分都記不清,見人只能傻笑,如何當得起國君?”
衛明傑坐在下首苦口婆心道:“回娘娘,季世子雖記性差了些,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待即位後,我等從旁輔佐就是了。”
“娘娘可知許孟康等文臣屬意禾郡王,已經去皇后宮中求旨意了。一旦禾郡王上位,許家勢大,許孟康定會像老臣與李謙從前打壓他那般,打壓我等。娘娘這些年寵冠後宮,屆時只怕娘娘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衛明傑見女兒心思動搖,又道:“老臣知曉,季世子不夠聰穎,但自有其好處。娘娘不是一直擔憂公主的婚事?老臣肯擔保,只要娘娘贊成,季世子上位後,公主的婚事全由娘娘決定。”
嫵妃這幾年拼着命想爲雲宴生下龍子,以鞏固地位。怎奈何雲宴身子骨虛弱,再加上憂愁國事,近兩年許久不來後宮,她終究只得了雲菱這麼一個孩子。
有道是母憑子貴,她過慣了皇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對今後成爲太妃、太后將如何對付她擔心得緊,總是想着雲菱被雲宴指門好婚事,如此皇后怎麼也會顧忌些。
眼下雲軒毒發身亡,衛明傑的一席話更是說到了嫵妃的心坎裏。陛下皇子皆不在,怎知她不能取太后而代之?
一刻鐘過去,衛明傑從逸仙宮步出。他與李謙一掌管吏部、一掌管戶部,歷來交好,共爲文臣之首。如今他二人分頭行動,不知李謙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李謙很鬱悶。
今日傍晚衛明傑分配工作,由衛明傑入宮說服嫵妃娘娘,他則拜訪太師府。可太師府門外高掛大白燈籠,大門緊閉。他足足敲了一個時辰,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扶熙朝中最有分量的老臣,非言老太師莫屬,若是能夠得到他的支持,季世子登位一事則事半功倍。
可人家閉門不見,李謙自覺地轉身去衛府。他是把持着扶熙的錢袋子沒錯,卻也沒那個資格令老太師出來相見。
李謙走後,許孟康一波人也來求見,同樣無功而返。
衆人忙碌着,有的在確認凶禮流程;有的停不下掌政的幻想;還有的商討一整夜,如何在老太師不表立場的前提下,推新帝上位。
扶熙國內長久的重文輕武,使得他們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初掌兵權的年少將軍,蕭晟。
“娘娘還是小憩一會兒,”鍾姑姑心疼道,“明日崇文門舉行法事,娘娘還要守靈七日,這麼下去老奴怕娘娘的身子熬不住啊……”
許皇后仰起頭望着鍾姑姑,這個女人總是端莊高貴的,唯一一次歇斯底里,便是在兩年前的年祭上。如今她撲入鍾姑姑懷中,卸掉所有身份,傷痛道:“從今往後,這世上是不是隻剩姑姑一人在意本宮?若不是記恨着雁瑞,本宮只想立刻隨軒兒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