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報急報”
門外的一聲高呼混合着狂風驟雨的雜亂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了姜婕妤的耳裏。
當時她正在垂死掙扎,雖是隻剩下一點兒奄奄一息的神識飄蕩在房樑上空,她面如死灰的樣子令產婆長吁短嘆的奔出了門去。
“哎呀看來她是不行啦有勞將軍們快去快回,向陛下說明情況去吧到底如何定奪”
產婆的臉色也一陣接着一陣時明時暗,忽紅忽白,她顫抖着聲音怯怯地問道:“將軍,你看這要如何是好”
“急報急報”
忽然,一聲高呼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聲。
“快快講來聖上那邊是如何定奪”
一聲急促的喝問聲穿透了窗戶紙,姜婕妤那忽睜忽閉的眼神也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印在紙窗上的身影,那影子猶如皮影戲一般恍恍惚惚地跳躍在燈影下。
“哦對啦對啦我忽然想起來了,好像是這樣哦”
旁邊的丫鬟恍然大悟。
“所以,做事要觀色,看人要長眼”
姜貴妃的話雖說難聽,卻讓春香不得不服。
“可是”
“可是你想說這夏凌月到底是不是夏如嫣的對手是嗎”
春香嘴上雖是支支吾吾,但是神情也跟着飄忽了起來。
“還能怎麼說呢反正依奴婢看的話,所有事情都挺簡單,只不過奴婢也會覺得很有挫敗感”
姜貴妃笑了笑:“誰還沒些個挫敗感本宮能夠坐到今日這個地位,不也是因爲無數的挫敗感積澱而成的嗎這世間永遠只有少數人是天之驕子,想太多了也沒轍”
春香尷尬地笑了笑,便撥浪鼓似的點點頭。
“願這太子妃不負娘娘重望纔是呀奴婢也替娘娘感到慌,不由自主捏着把汗的呢”
“你們聊着吧我也帶孩子回去啦”
紅杏拉着她的手,邊走邊嘆息。
“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呀我今天沒說什麼不對的話吧”
紫幽有點兒無辜的樣子,不過紅杏急走的腳步卻放緩了許多。
“你知不知道,咱們主子馬上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瞭,今時不同往日了,在她面前咱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了,你知道嗎你知道什麼叫做今時不同往日嗎”
紅杏的話忽然提醒了她,她有點兒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原來如此,謝謝你的提醒呀要不然我還沒想的起來呢”
紫幽說些便拉過紅杏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哈着氣,一口口氣息猶如仙氣一般漸漸飄散開來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當一個在落魄潦倒的時候,她內心的挫敗感和自卑感會讓使她隱藏起那些傲嬌跋扈的張揚,不過一旦她得勢之後一切又會恢復原狀,尤其對小人咱們更是應該多多恭敬遠離,儘量不要得罪他們,離的越遠越好,咱們只是安然度日,自求多福的小奴婢而已,所以姐妹一場,我不希望看到你深陷泥潭”
紅杏的話突然令她想起了曾經的某一個畫面。
她不由得望着廊道外面,那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個清晨。
窗外的鳥兒還沒睡醒的時候,晨曦已經渲染開了一片朝霞的影子。
興高采烈端坐於梳妝鏡前的姚纖秀手翹蘭花指,反覆端詳着鏡子裏的自己,生怕放過了一絲不完美的感覺。
“郡主啊奴婢覺得你已經夠好看的啦您看是不是”
旁邊那年方二八的丫鬟顯得一臉怯意,略微瑟縮的纖薄身子以及那斯文的樣子,卻是像極了戲臺上那身板兒輕盈的天仙子。
“你懂什麼”
只見,姚纖秀那女人斜仰着臉,滿臉傲嬌的神情裏,全然是一派嗤之以鼻的神態。
“妗逸郡主呀要不奴婢就先退下了,待您再有什麼吩咐時,奴婢再前來聽安排吧您看如何”
那丫鬟戰戰兢兢地顫抖着薄肩玉臂,怯怯地說。
“哎呀滾吧滾吧滾吧真是擾我心情,大清早讓你梳頭這點兒耐心都沒有,趕着投胎去吧”
姚纖秀大爲光火,橫豎不對味兒的舉手投足之間,她的神情裏卻全然是一派尖酸刻薄的挑剔。
“是奴婢遵命”
丫鬟說着,便悻悻地跨出了門檻。
“一副幾輩子沒喫過娘奶的死樣子等找到合適的人老孃把你賣了,讓你立馬滾蛋哼”
她氣憤地抓起桌子上的東西,揚手就狠狠地往地上擲下去。
“哼氣死我啦爲啥什麼事都不順心姬磐麟你個混蛋發臭帶冒煙兒的缺德鬼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對我愛理不理,憑什麼看不上我”
紫幽這才恍然道:“紅杏,你說這姚纖秀她是不是個善類”
紅杏微微一笑:“紫幽姐姐,咱們儘量不要在背後冒險討論這些啦否則的話,什麼時候招惹了殺身之禍都還矇在鼓裏呢”
我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其實這也是我自己當年經歷過的一些有苦難言的往事。
“姐姐,你若想說就趁着現在她還不是特別得勢的時候說吧以後咱們要是出了嫡皇殿就不要隨便說了,小心隔牆有耳呀”
紅杏柔聲細語的話令紫幽心裏稍微踏實了一點兒,於是,她便將自己先前回憶的那些往事都跟她說了一遍。
紅杏呵呵一笑道:“她對於麟王的事其實已經隱忍了很久了只可惜始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可能丫鬟們也只知道她在閨閣裏的時候整日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着實感到整個府裏最難以伺候的人莫過於她了,但卻都不明白所爲何故吧”
紫幽冷冷地一笑:“還能所爲何故,要我說只能怪她爹作孽太多,所以全都報應在她的身上了”
“哎呀這話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呀否則,咱們可都擔待不起”
紅杏忽然壓低了聲音,有點兒焦灼的樣子了。
紫幽的神色卻是滿面無所謂的樣子,她冷冷地一笑。
“當然了,這類事情她是不可能會讓下人知道的,並且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別人心裏會是同情還是嘲笑呢”
雲瑤一聽,眉頭蹙緊了。
“回稟皇上孩兒不能答應她拿我作賭注,並且貴妃娘娘這打賭的條件也不足以爲籌碼”
姬皇微微一笑,寬袖一揮:“說的沒錯朕也是這麼覺得”
“這可真是有趣呀狗篡主位還敢在主子面前作威作福,真是穿上衣服就把自己當人看了你那麼橫,不就是憑着你那懷了野種之後移花接木給宮裏一個位高權重的傻男人,而暫時沒有被人戳破的賤女兒給了你一個妃子封邑嗎”
柳妃聞聽此言之後,臉色瞬間鉅變,眼神裏滿滿的全是驚恐。
她趕緊左瞧瞧,右瞧瞧。
糟啦
只見客堂房門外傳來了一些竊竊私語,並夾雜着一陣四散而逃的響動聲
想到這裏她的神情瞬間凝固了,心裏也疑惑的浮起了嘀咕的念頭。
“上次在夏侯府裏遇到的柳妃究竟是不是林嬤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