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拿下了幾十筆訂單,秦妤正坐在雅間裏盤算今天的收穫,外面想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太太,是我。”霜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
秦妤應了一聲,霜華便推門走了進來。
賺到了錢,她今天心情不錯,開玩笑道:“雖然當初咱們有約定在先,但這半年多的時間你也爲我做了不少事,是該給你謀個好出路了。”
霜華不是小氣的人,見慣了風月場上的事情,今天一聽這話,神色卻全變了。
他很難得地漲紅了臉,“太太,連你也以爲我是有所圖嗎戲子戲子,我臺上唱戲,博觀衆的笑聲眼淚,只是爲了在這亂世中謀個生路罷了。”
見他神色不對,秦妤很快察覺了什麼,她把手裏的賬本合起來,正色道:“做些說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霜華幽幽嘆了一口氣,將剛纔秦老夫人打賞她,告誡她的事情一一說了。
想起秦老夫人的輕蔑,一股怒氣便涌上了心頭,他暗暗攥起了拳頭。
“太太,我留在清水茶居,無非是想尋個庇護罷了。都說戲子薄情,但觀衆又如何不薄情寡義呢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怎麼敢高攀秦少爺,更不要說”
什麼不男不女,秦老夫人說的話,也實在是難聽。
“我明白,祖母她肯定是誤會了。”秦妤投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清水茶居,除了我,就是二爺了。搞不好又是誰在背後搬弄是非,惹祖母誤會了。”
霜華這才稍稍放緩了神色,大宅院裏的勾心鬥角,他之間就見識過。當初也是因爲沈家小姐的事,他纔有幸認識了秦妤。
秦妤微微笑了一下,“流言蜚語總有個出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會查清楚的。”
見秦妤無條件地信任,霜華如釋重負,“我倒沒什麼,別鬧着鬧着,給你肚子裏的孩子安個新爹。”
茶會舉行地很順利,霜華這件事情卻是秦妤始料未及的。
祖母是什麼時候聽到風聲的呢,又是誰嘴巴那麼不乾淨在背後嚼舌根子
清水茶居的茶水出名,菜式也很有特色,都是淡雅的風格。
中午的時候,秦妤命人在雅間裏準備了一些飯菜,秦家人還有盛家這邊的人,湊了一大桌子。
和往常不同,飯桌上大家的風向都變了,就連白姨太也殷勤起來。
尤其是聽說了秦老夫人給霜華的賞錢以後,白姨太看向秦家人的眼神都帶着一絲諂媚。
秦妤悄悄給盛延卿遞了個眼色,讓四叔入股礦山的事情,有戲。
不過,開採鐵礦可是一筆不少的資金,秦妤又忍不住懷疑,四叔有沒有這個實力。
女人總愛留意一些細節,四叔這個人節儉的很,出遠門提着的皮箱,外面一層皮都磨掉了,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還有,白姨太雖然得寵,她的衣裳首飾也就那麼幾件。來桐城有好幾天了,也沒見四叔帶着家裏女眷出去逛。
酒足飯飽,一大家子人從茶樓出來。
秦妤站在暖融融的春風中,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盛延卿摟住了妻子的肩膀,手慢慢向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他微微彎腰,“小傢伙,你喫飽了沒有,要乖一點,你娘天天挺着個大肚子,都累瘦了。”
秦妤偏頭看了盛延卿一眼,他彎着腰的時候,一張俊臉就剛好和自己平齊,兩人的眼神都柔軟到了極致。
一陣春風拂過,秦妤輕輕攏了下頭髮,偶一擡頭,卻看見長街的斜對面站着一個熟悉的人。
女孩子十四五的模樣,低低地梳着一條辮子,額前的劉海剪得整整齊齊,黑寶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很機靈的樣子。
“湘湘”秦妤輕輕喚了一聲。
盛延卿就站在她身邊,循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正看見一個女孩子離開的背影。
女孩子的身量還未長成,個子不高,穿着一件深黑色的旗袍,外面裹着一條米色的流蘇披肩。
她全身上下只有黑白這兩種色彩,像是一個守孝的孤女,背影落寞悽清。
“你等着,我去看看。”盛延卿對秦妤道,他快步走過長街。
盛延卿步子很急,但街上車來車往,稍稍一耽擱,那個背影就又跑遠了,兩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追到了一條狹窄的巷子裏,秦湘忽然停住了腳步。兩側建築很高,烏壓壓的影子罩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着盛延卿,嘴角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姐夫,別來無恙啊。你追的這麼急,是不是想我了”
盛延卿臉色沉了沉,對秦湘的語氣有幾分不屑,只是道:“你爹派了人到處找你,祖母也很擔心,跟我回家吧。”
秦湘歪了下頭,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地看着盛延卿,“我娘死了,我就沒有家了,他們找我回去,就是爲了把我關起來。姐夫,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幫幫我。”
盛延卿眉頭皺了下,他知道秦湘不會有什麼好話。
這丫頭小小年紀,不知道跟誰學的,一肚子壞心眼。
“哈哈哈哈哈姐夫你害羞了。”秦湘看着盛延卿,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盛延卿覺得,這小丫頭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不過,看她的衣着穿戴,倒是喫穿不愁,應該暫時沒有生活上的窘境。
盛延卿沒打算再勸,秦湘卻忽然跑過來,經過盛延卿身邊時,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
她一邊笑着一邊往前跑,“姐夫,要不是我個子太低,我一定要親你一口。”
她邁動兩條腿向前跑着,在巷子的入口,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秦妤看着街對面發呆,看見秦湘的事,她沒跟家裏人說,否則爹爹肯定又要擔心地睡不着覺了。
上了車,盛延卿透過汽車的後視鏡看了一眼自己的臉頰,被秦湘摸過的地方感覺怪怪的。
他搖搖頭道:“十五歲的姑娘,也不小了,由着她去吧。”
秦妤好好的心情全被秦湘給打亂了,她苦着臉道:“我倒不是想管她,我跟她早就恩斷義絕。只是不把她放在明處,誰知道她又會在暗處搞什麼小動作呢看來周氏的死她是記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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