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謝長裏的母親於氏找到清水鎮來,女兒失蹤多日,她都要急瘋了。
謝長里正要安排人去找,卻收到一個包袱。
打開來一看,於氏當場暈了過去。
裏面裝着的,是於氏女兒貼身的衣裳,上面還有斑斑血跡。
謝長裏咬牙切齒,“這羣畜生,她還是個學生,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來人道:“你老實呆着,這件事誰都不能說,否則下一次你收到的就是你妹妹的手指頭。”
謝長裏不敢動作,只能等着。
送東西的人用圍巾蒙着臉,謝長裏聽他的口音,不像清水鎮本地人,他就想到省城找線索。
正巧,盛晉煦住院,老夫人讓人去桐城照顧,謝長裏就一道來了省城。
沈妤爲盛晉煦找醫生的那幾天,謝長裏也焦灼不安,所以荷香見到他的時候,他邋里邋遢,像個難民。
後來,又有人找到他,給了他一個籃子,讓他送給監獄裏的沈四海。
謝長裏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本想拒絕的,對方卻又丟過來一根血淋淋的指頭。
那指頭纖細白嫩,是妹妹的。
謝長裏被嚇怕了,他怕再耽擱下去,妹妹真的會丟了性命,就按照那人說的,把東西送去了監獄。
“我本以爲沈四海認識我,他不會喫我送的東西,但是沒想到,他好像早知道我會來,一點都不意外。我走之後沒多久,沈四海就死了。”謝長裏道。
沈妤聽得心裏發毛,她還沒見過謝長裏的妹妹,什麼人這麼狠,糟蹋了那姑娘不說,還砍掉她一根手指。
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她這輩子都毀了。
荷香和芙蓉也覺得氣憤,大罵綁匪不是人。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沈妤若有所思,“沈四海也許真的是自殺。”
“怎麼會”謝長裏驚訝地出聲,這段日子他一直以爲自己手上有一條人命。
他因爲陷害沈妤的事自責,又覺得對不起沈家,幾次想自我了斷。
沈妤緩緩開口,“法醫只是說,沈四海喝了有的雞湯,但他真正的死因是自縊,誰知道是不是他在臨死前就佈置好了一切。還有那一封欲蓋彌彰的遺書,字跡是他的,說明他早就想交代後事了。”
謝長裏心裏陡然又升騰起希望,“沈小姐,你是說是沈四海故意陷害盛家”
“也不是,只能說他和佈置這個局的人心照不宣。”沈妤道,“或者,佈置這個局的人,猜透了沈四海的心思。沈四海知道自己罪無可赦,與其上法庭被羞辱,還不如自己了斷。既能免除刑罰,又能嫁禍給盛家,一舉兩得。”
可惜的是,這一切死無對證。
照着謝長裏的線索查,最多找到綁架的人,但幕後這個人肯定不會親自出面。
查來查去,也找不到真正的兇手。
最終的結果,是沈家和盛家大房徹底成了死敵。
這個計策,又狠又準,沈妤找不到破綻。
晚上,盛延卿回來了,他對謝長裏道:“你妹妹被關在海上一艘郵輪上,我已經安排人接她回來了,明天就能到。”
謝長裏要下跪,被盛延卿扶住了。
家裏請了新的廚娘,會做地道的北方菜。
前世的沈妤是個地道的北方姑娘,她喫不慣清水鎮的飯食,卻又不敢亂提要求。
現在,總算是自己能做主了。
盛延卿也留下來喫晚飯,等着上菜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喝茶。
他和沈妤說起茶坊的事,“我準備重開盛家茶坊,總行就設在桐城。過幾天我想回去一趟,把分行也張羅起來。”
沈家的茶山都在清水鎮,那邊的生意也不能落下。
最起碼,製茶的茶坊,倉庫,還要設在清水鎮的。
桐城的總行主要負責分銷,還有海外貿易這塊。
“其實我更喜歡桐城。”沈妤道,“如果能把祖母接過來,就更好了。”
盛延卿伸手颳了下沈妤的鼻樑,“跟我想的一樣,這次回去,我會和祖母提的。”
沈妤順勢攬住他的胳膊,她靠在他身上,像一隻慵懶的貓兒。
她道:“我也要回去,有些事還是我和祖母說吧。”
她更想查清楚沈四海死亡的真相,她隱隱覺得,背後之人不會輕易收手。
盛延卿要走,王世均和秦紹襄過來送,兩人準備了不少東西,要沈妤帶給老夫人。
王世均道:“圖個新鮮,都是洋貨,希望老太太別嫌棄。”
秦紹襄裹着厚厚的風氅,吊着胳膊,帶着風帽,一副弱不禁風的傷員的模樣。
沈妤提着箱子,他習慣性地伸手要接,瞥見王世均陰沉沉的目光,又哆嗦着把手縮了回去。
汽車發動了,秦紹襄就站在窗口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說好了教我制黑茶的,別忘了。”
盛延卿疑惑,“你什麼時候答應他了”
沈妤笑,“我也不知道呀。”
秦紹襄就有些急了,“你們兩個怎麼還出爾反爾,我肩膀上這一傢伙不是白挨的。”
沈妤只好道,“那回來再說吧。”
很多人說秦紹襄只是個紈絝,除了花錢什麼都不會。但沈妤覺得他仗義,聰明,比很多世家子弟都要強。
黑茶的配方,沈妤也不是不能分享。什麼東西都貴在創新,黑茶的配方不能用一輩子。
時間久了,別人也能琢磨出來,就不值錢了。
秦紹襄戀戀不捨地站在門口招手,王世均就道:“走啦,回家吧,外面風大。”
盛芸兒坐在汽車裏,她也悄悄向秦紹襄揮手。
從桐城出來,通往清水鎮只有一條不寬的路。
來福才學會開車不久,他不敢提速,身後就有汽車在不停地按喇叭。
等到了稍稍寬一些的地方,那輛車居然嗖一下超了過去。
可是道路崎嶇不平,那輛車的速度被拉慢了,盛家的車就蹭了上去。
車裏的司機跳下來,“你們長沒長眼,沒看見我們超車嗎這車貴着呢,蹭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司機氣勢洶洶,指着來福的鼻子尖罵。
來福也生氣,“路這麼窄,你爲什麼忽然超車蹭壞的只有你家的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