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家出來以後,沈妤一直很低調,深居簡出,不敢招惹是非。
白天不得已要出門,她也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認出來。
上次被不明所以的人圍堵,盛芸兒腦門上被開那麼大一個口子,放在誰身上都要害怕。
多方查訪,許馨月總算弄清楚了沈妤的住處。
她派人多次跟蹤,確信沈妤就住在這裏。她現在被趕出盛家,所有的行禮,包括記錄配方的本子也一定帶出來了。
這處酒樓名叫悅來酒家,遠離鎮上的商業中心,外觀古樸,看起來十分不起眼。
決定好要動手,許馨月提前一天在酒樓開了房間。
她一直沒睡,等到快天亮的時候,終於聽見有人喊道:“不好了,起火了。”
門打開一條縫,許馨月看見濃煙從樓梯下涌上來,酒樓的夥計急急忙忙拍客人的房門。
這家酒樓是喫住一體的,一樓是喫飯的大堂,二樓全是客房。
火是從一樓廚房燒起來的,怕火勢變大,客人們都往外面跑。
熟睡中的客人被吵醒了,走廊裏吵吵嚷嚷,夾雜着抱怨聲。
許馨月看見,這些人當中有一個裹着斗篷的女人,看身形正是沈妤。
她打開房門,趁亂摸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她早就打聽清楚了,沈妤就住在這裏。
進了房間,許馨月四處亂翻。
抽屜裏,桌子上,甚至是牀上的被褥也不放過。
她剛扯掉牀上的被子,卻看見一些男人的衣物。
“背地裏還勾搭男人”她惡狠狠道,這些衣物並不是盛延卿的尺寸。
酒樓下面,客人們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沈妤也站在人羣中,她瞥見了一個熟人。
不遠處的男人頭髮梳理地整整齊齊,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穿着中山裝,衣服釦子還沒來得及扣上。
這個人也看見了沈妤,他道:“沈小姐,又見面了。”
他是清水鎮的鎮長楊思同,在抗洪那天晚上,兩人見過。
楊思同對沈妤一直很佩服,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魄力,犧牲自家茶園保住鎮子,很了不起。
兩人寒暄了兩句,楊思同突然摸了摸衣服口袋,大叫不好。
“遭了,會議記錄還在樓上”
人羣中另有幾個人也露出不安的神色,楊思同率先衝上樓去。
他的隨從也跟了上去。
走廊裏空蕩蕩的,夥計們正提着水往廚房裏跑。
進了房間,楊思同卻看見一個陌生女人在他的屋子裏翻箱倒櫃地找些什麼。
看見來人,許馨月也愣住了,這不是沈妤的房間嗎,這個男人是哪裏來的
楊思同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眼底俱是寒意,“把她抓起來”
光天化日,偷東西偷到鎮長頭上,實在可惡。
許馨月的手被反剪在身後,她忍着疼痛,道:“這配方本來就是我們盛家的,我只是來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
楊思同滿臉疑惑。
許馨月見勢頭不妙,她反倒冷笑起來,“別以爲你多清高,你怎麼會在沈妤的房間,你們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還有臉抓我”
楊思同的臉色陰沉沉的。
聽到這裏,他大致明白了。這個女人多半是和沈妤有什麼過節,她誤以爲這裏是沈妤的房間,過來偷東西。
楊思同吩咐道:“先把她關起來,一會兒再發落。”
等底下人走後,楊思同從桌子底下摸出來幾張紙,這是會議紀要,他在桌子底下固定了一根繩子,把東西藏在這裏。
還好,重要的東西沒丟。
廚房裏的火很快被撲滅了,客人們抱怨着回到了房間。
天還沒亮,還能睡個回籠覺。
楊思同把沈妤請到了房間,他的房間已經收拾地整整齊齊,看不出半點痕跡。
沈妤落落大方地坐在楊思同對面,疑惑地看着許馨月,“這不是盛家的三少奶奶嗎她怎麼會在這裏”
“嗚嗚嗚”許馨月想辯解,無奈嘴巴被堵住了。
楊思同笑,“我也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盛家三少奶奶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還說要拿回屬於她的什麼東西,沈小姐不知道嗎”
清水鎮人際關係複雜,楊思同剛上任不久,不敢擅自做主。
“嗚嗚嗚”許馨月又想說話。
沈妤看向楊思同,眸光盈盈,她道:“突然出現在別人房間,不管要拿回什麼,都是偷盜。對付這種趁亂偷東西的小賊,楊鎮長你說該怎麼處理”
楊思同斂眉思索。
正在這時,楊思同的隨從又過來道:“鎮長,這次廚房起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縱火。縱火犯已經抓住了,他還說是有人指使。”
沈妤淡笑着看了許馨月一眼,許馨月掙扎地更用力了。
沈妤雲淡風輕地道:“縱火,偷東西,這都不是小事,楊鎮長看着處理吧。”
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楊思同卻知道,這個女人有遠見,有手腕,此事怕不能輕易了了。
前因後果,連起來想一想就明白了。
沈妤和楊思同都住在二樓,一個是二三三,一個是二三五。如果換掉兩個房間的號牌,在混亂當中很容易認錯。
沈妤打聽到楊思同會住這家酒樓,所以纔會將許馨月引過來。
偷東西偷到鎮長頭上,許馨月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次開會本來是祕密,有省城過來的幾個官員,楊思同不敢怠慢。
在清水鎮鬧出來這樣的笑話,他也很慚愧。
許馨月被判三十大板,二房的人花了錢,堵住了酒樓老闆的嘴,纔沒把縱火的事情一併鬧大。
手臂粗的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許馨月皮開肉綻。
她是被擡着回去的。
宋氏免不了又一陣奚落,許馨月充耳不聞,只是道:“那一萬塊大洋的存票呢快去銀行取出來。”
許馨月承認自己這次太心急了,她求勝心切,也低估了秦紹襄和沈妤的交情。
李勝立即坐車去省城的銀行,卻被告知存票無效。那天以後,秦紹襄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掛失了存票。
“沈妤”許馨月沒撐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盛芸兒頭上的傷已經結痂了,聽芙蓉說了這件事,她覺得心裏十分舒暢。
對付惡人就要這樣,以牙還牙,讓她沒地辯解去。
這件事也很快在清水鎮傳開了,人人都說,盛家的三少奶奶是個賊,她覬覦長房的黑茶配方,想要偷盜,不想偷到了鎮長頭上。
外人眼裏,許馨月貪心,還蠢,她頓時聲名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