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沈妤有些不滿,卻沒表現出來,只讓盛延偉等一等,“既然有單子,三弟又要正經的去進貨,我自然是沒理由攔着的。.只是三弟方纔胡亂抓了一把,只怕也不清楚自己帶了多少音量。”
“倒也是!”盛延偉一聽,頓時覺得沈妤怕是要再多給他一些音量,連忙從懷裏把錢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勞煩掌櫃給稱一下,今早我看的那批茶,怕是沒有一百兩買不下來的。”
他這幾日聽聞了不少關於沈妤的事情,以爲她是跟老祖宗一樣是個鐵血手腕的,現在看來,沈妤不過是個紙老虎。跟下人跟前耀武揚威,在正經的盛家人跟前,還不是個哈巴狗?
哼,她還算聰明,知道自己是要仰仗誰的。
“稍等等,劉管事把單子拿來給我看下。”稱錢的事情,不勞煩劉管事去做,指派了一個夥計去把錢拿走,沈妤伸手要了劉管事手裏的單子,“還勞煩管事把這單子上的時間之後,三少爺取錢的記錄都給拿出來瞧瞧。”
這幾日,沈妤早就發現了賬面上錢虧空的事情。這其中,除了管事的貪墨之外,還有就是盛延偉私自來這裏支取銀兩。這幾日林林總總算了下,短短半年,盛延偉就支取了一千兩有餘。
如今,盛延偉還要在賬面上支取錢,沈妤既然撞見了,那就不能不管。
若是前日,沈妤還能睜隻眼閉隻眼,但是發生了昨日的事情,沈妤自然也明白了老夫人的幾分心思。
老夫人一手做下來的家業,自然是隻想給自己的兒孫的。二房雖然是盛家的二房,卻跟大房的關係到底差了一層。
老夫人的相公跟盛延偉的爺爺是兄弟,大夫人跟二夫人也不過是堂妯娌,盛延卿跟盛延偉更是遠了幾分的堂兄弟。
這樣的親戚,若是安分守己,老祖宗未必不想養着,算是全了幾分親戚情面。可若是他們不安於室,老夫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再加上,昨天宋寶琴的事情剛鬧出來,這個檔口要是再對盛延偉放縱,只怕茶坊上下都會以爲,大房死了嫡子就真的能任人拿捏了!
盛延偉一聽要去看以前的賬目頓時有些慌了,不過轉念一想,先前的那些人只怕也沒記多少,便又悄悄放下了心。
見盛延偉這個樣子,沈妤微微一笑,只低頭去看那單子,沒說什麼。單子是三個月前的單子,主家是城東的悅然茶樓,要十斤毛尖,十斤武夷大紅袍,十斤龍井,十斤六安瓜片,總價不過二百多兩錢,交貨的時間是這個月底。
如今已經到月中,如果沈妤沒記錯的話,如今庫房裏的存貨,怕是沒有這麼多。想到這裏,沈妤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盛延偉一直在悄悄觀察沈妤的表情,見她一會兒輕笑,一會兒皺眉,那心情也是隨着一起一落,急得他抓耳撓腮,恨不得現在就找個機會趕緊出去。
可是,他又捨不得馬上要到手的錢。
就在沈妤把看完的單子放到手邊的時候,劉掌櫃已經拿了盛延偉支取音量的記錄過來,沈妤仔細看了一遍,撥了撥算盤算了之後擡頭看着盛延偉道:“三少爺,今兒個這錢,只怕你是拿不走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延偉一聽頓時氣了,站起身子就朝着沈妤這邊走了過來。
有利落的夥計趕緊把他隔開,開玩笑,這可是大少奶奶,要是三少爺在這裏把大少奶奶打破了頭,他們一樣沒辦法交差。
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但是這盛延偉委實不算好男。
“盛家是大戶人家,又是商賈之家,不管做事還是做人都有一個章程。”沈妤笑了笑,好似對盛延偉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悅然茶樓的單子統共不過二百多兩錢的單子,但是三少你前前後後少說也拿了一千兩出去,而庫房中的茶葉卻一點都不見多,我且問三少爺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不過是我們盛家買來沖喜的一個喪門星,好好做你的寡婦就行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盛延偉惱羞成怒,沒想到竟然被沈妤在這麼大庭廣衆之下給耍了。
“我是盛家大房買來沖喜的媳婦,堂堂正正拜了堂的大少奶奶。至於盛家茶坊,本就是老祖宗一手做出來的,是大房的茶坊,我大房的兒媳婦管了大房茶坊中的事情怎麼也礙着三爺了?反倒是三爺,你無憑無據毫無緣由的來茶坊拿銀兩,走的是哪門子的道理!”撕逼這件事情,沈妤從來沒怕過誰。
更何況,昨天她就已經對盛家二房非常不滿,今兒個還縱容了盛延偉,那還真是個棒槌!
“呸,家雀尾巴插畫紙,裝什麼鳳凰呢!你不過是被老祖宗委任過來挑茶葉的一個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告訴你,今兒個你要是不把錢給我,以後有你好果子喫!”盛延偉發了一通火,見沈妤竟然毫不在意,竟然發了狠。
“我喫的是大房的米麪,用的是大房的用度,你給我什麼果子喫?”沈妤冷笑,看着在那裏上竄下跳的盛延偉,“今兒個錢你還真拿不走,若你不爽,大可到老祖宗跟前告我的狀,我且看看,老祖宗是幫誰!”
反正沈妤手裏有憑有據,就算是老祖宗問起來,她也不怕。
盛延偉見沈妤這麼堅定,身邊又有夥計們堵着,眼瞅着撈不到好處,氣的一邊罵一邊往外走。
“鳩佔鵲巢的老母雞,給你個雞毛就當令箭了,你且等着老祖宗來那你是問!”
“我可是盛家正正經經的三少爺,你苟且得了一個大少奶奶的名頭就來我這裏耍威風,你算個什麼東西!”
“男人味兒都沒嘗過,就給老子甩臉色看,今兒個算你能耐,當心有一日落我手裏,讓你生不如死!”
盛延偉越罵越難聽,沈妤臉一拉,擡腳出去,卻見盛延偉已經噤了聲,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