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皺着眉頭,翻來覆去,像是烙餅一樣烙了半天,還是睡不着。
只要他一閉眼,腦裏就都是秦小白說的“他們結婚了”這話。
他倏然坐起,掀開被子,趿拉着棉拖,就拿着車鑰匙開車到殷佑庭所住的明珠小區別墅前。
直到看到秦慕宣所住的房間燈已熄滅後,他的心才靜下來。
他盯着黑漆漆的窗口,掏出煙,點燃,也不抽,僅夾在指間任它燃燒着,尼古丁特有的味道
讓他平恢心中衝動。
看到熟悉的車牌號,秦小白走過來,敲了敲車窗:“爸爸?”
見裏面的人沒任,他又敲了下,提高聲音,問,“爸爸,你是來接我的嗎?”
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的顧子衿被他吵醒,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場景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自己在哪。
他抽出紙巾和礦泉水,擦了把臉,又擼了把頭髮,抻正睡衣,才搖下車窗,看到只有秦小白
和秦小芯兩人,不知是該失落還是鬆了口氣,崩着的背放鬆:“怎麼只有你們倆?喫早餐了
嗎?”
看他一身睡衣,秦小白很是詫異,這是在這守了一夜?
想到可能是因爲昨晚他那通電話,爸爸纔在車裏守了一夜,他羞愧的動了動腳趾,搖頭:“我
帶芯芯出來鍛鍊身體。”
“宣宣姨他們在做早飯,爸爸你要……”他看着他。
“好。”顧子衿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下車,將秦小芯抱起,牽着兒子,大步走起。
這一路上,認出他身份的人很多,每個看到他穿着一身睡衣連抱帶牽的帶着兩小孩出門都覺
得新奇又驚訝。
顧子衿似是沒看到般,將睡衣穿出了正裝的氣勢,大步流星的向1803棟走去。
秦小芯小手往指紋鎖上一按,門開了,就從他懷裏滑下來,竄去廚房,“宣宣宣宣,大白爸
爸來了,你快把我做的包子蒸上,我要請大白喫大餐!”
——她做的包子,秦慕宣直接給歸類到肉餅裏去了,昨晚連煎都沒煎。
廚房裏給秦慕宣打下手的殷佑庭聽到大白爸爸這個稱呼時,眼皮一跳,擡眼看向她。
只見她當場愣住了,手裏的包子滾落到地上。
愣住的人還有秦小白。
大白的他媽媽的傳用暱稱,誰都不許叫這名,爸爸也不行!
他看了眼顧子衿,低頭,草草的擦了把臉後,追上秦小芯,糾正她:“芯芯,我爸爸不叫大
白,你得叫他……”
他想了想,還是想不出有什麼暱稱適合經常板着臉的爸爸。他回頭看他,向他求助。
顧子衿接收到了他的求助,但他並不想換暱稱。
他直接走進廚房,環視一圈,見殷佑庭離秦慕宣一米遠,眉頭一皺,隨即又鬆開,道:“抱
歉,這麼早就來打擾。小白一離開,我就睡不好,只好來叨擾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如果忽視他一身睡衣棉拖的話,或許更有說服力。
他一走近,就嗅到濃郁的煙臭味的殷佑庭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顧總或許
需要先去一下衛生間?”
“那就麻煩你帶下路了。”
本想取笑他卻被反將一軍的殷佑庭只得放下菜刀,將地上的包子撿起扔垃圾桶裏後,帶他去
漱口。
而這邊,兩小朋友還爲“大白”這暱稱在爭執着。
“小白哥哥的爸爸爲什麼不能叫大白?大白多好認,一聽就知道是小白哥哥你的爸爸。”秦小
芯據理力爭。
秦小白不想提及媽媽的事,只能崩着小臉,“不要,這不好聽。”
“那不好聽了?很好聽!”
“不好。”
“好聽!”
知爭不贏的秦小白沒再與她爭論,走到秦慕宣身邊,拉着她的圍裙襬,“宣宣姨,你能讓芯
芯別叫我爸爸大白嗎?我爸爸、這個大個人了不適合用這名。”
秦慕宣被他拉回神智,看了眼他後,低垂下眼瞼,輕聲的問:“爲什麼不能叫大白啊?”
秦小白舔了下脣,神情低落的道,“我媽媽叫大白了。”
“這樣啊。”秦慕宣使勁眨眼,壓下淚意,邊重新將包子下入蒸籠,邊高聲對秦小芯道:“小
芯你再想一個好聽的名,你顧叔叔冷冰冰的,和大白不適配。”
“好吧。”秦小芯偏着嘴,撓撓頭,“顧叔叔就叫顧叔叔吧。”
**
衛生間。
“顧總這是使苦肉計?”殷佑庭邊將毛巾和一次性牙刷牙膏杯子找出來,邊挖苦道。
“有用?”顧子衿耙了把頭髮,“有用的話,可以考慮下。”
殷佑庭哼笑一聲,將東西放到洗漱臺上,“那你在我樓下守了一夜是爲了什麼?”
“……一時衝動。”
殷佑庭笑了,“要是三年前你有這衝勁,也不至於淪落成今天這樣。”
一想到昨夜痛哭到眼腫、敷了一夜眼的秦慕宣,他話裏的酸氣更重了。
顧子衿看向他,意味深長的問,“這樣是哪樣?”
“骨肉分離,相見卻不能相認,你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他一字一頓的往外擠字,話裏話外皆
是殺氣。
顧子衿沉默了,抿着脣,拿起牙膏牙刷開始漱口。
殷佑庭倚在門邊,靜靜的盯着他看,突然,攥着拳頭狠狠地揍向他。
顧子衿閃躲不及,肚子捱了這一拳。他痛得眉心緊蹙,反手回他一拳。
兩個心存怨恨的男人都不再忍耐,很快就糾纏在一起,你來我往的打得呯呯作響。
秦慕宣聽到聲音趕來時,看到架上的綠植被撞落,直直的砸往顧子衿頭上。
她想也不想,直接衝了過去,一把推開他。笨重的裝滿小石子與水的玻璃花盆砸在她右肩上,
碎在地上,水與石澆了她滿身。
“哐當!”
一聲巨響,將被妒火衝暈頭腦的兩人砸醒。
顧子衿瞳孔一縮,一個箭步衝向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的秦慕宣:“砸中肩膀了?”
比他遠點的殷佑庭也來到她面前,圍着她,想上手扶她,卻被她閃開了。
“別動我,我右肩可能骨折了。”秦慕宣咬着下脣,強忍着不發出痛聲,鎮定的吩咐道:“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