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暑假,鎮上的人就漸漸少了,那些小孩都要回去上學,小孩一走,老人們跟着也就走了。
他們和老五、書記、鎮長約好,到拍片的時候,一定一定要通知他們,他們馬上會到。
他們也想在水門鎮的影像裏再看到自己。
廠門口的自行車,現在都安裝了書包架。
和散步比起來,公司裏的年輕人們現在更喜歡用一串一串的鈴聲,和着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把空寂的街道一條條喚醒。
很快就沒有人提起日大那件事了,在老五和譚淑梅,那是有意的迴避,在張威,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別人不提,他也不好去挑這個由頭。
卡賓槍和老韓又來過幾次,他們也是約好一般,不再提這個事,有幾次小米蟲問了,卡賓槍也是隨口答道,派出所在管,還沒結果。
自從bb離開後,辛寧明顯變得有些悶悶不樂,張威看着心疼,他真想讓辛寧搬上來和自己住,但實在說不出口。
原來在杭城,助工不分男女,和主人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到了這裏,都分開以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性別差異。
辛寧倒是經常到張威房間裏來,但每次一到晚上十點左右,就按時下樓,好像她的住所既然已經安排,就不能隨便離開了。
張威經常會想起bb,想起辛安,但他一直還在她們的黑名單裏。
有時候張威下樓的時候,下面有人上樓,他蘧然就會緊張起來,覺得上來的就是bb,會瞪着他,罵道:
“不然你還會操!”
張威馬上又會想起bb的另外一句話:“讓我也享受一下。”
張威禁不住就笑起來,他想起來,自己到底也沒有問bb,享受了嗎?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問的機會,張威覺得有些空落。
他和林茵,現在已經默默地約定,雙方的關係只保持在有剋制的聯繫。
比如節日的時候,無論哪一方給對方發一個:“節日快樂!”
對方的回答也一定是:“謝謝!你也是!”
張威生日的時候,林茵會發:“生日快樂!”
張威會回:“謝謝!”
再沒有多餘的語言,雖然這寥寥的幾個字都是雙方在這一天最等待和期盼的,但所有的漣漪和澎湃都被死死地框在這幾個字裏。
這似乎成了他們共同的祕密,有共同的祕密就有了互相的牽掛,走多少遠,也被這幾個幾乎沒有感情的字牽着手。
你知道在這個世界,有人還和你一起走。
如果步子邁得稍大一點,張威覺得,可能會嚇到林茵,那樣他很可能會重回黑名單,張威不敢嘗試。
米亞和張威又進行了兩次湖畔夜遊,米亞打不定主意,她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樣想的。
他好像對自己有好感,但這種好感又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看上去很好接觸,似乎又有一層什麼把他死死包裹着。
米亞往前走一步的時候,她希望他最少哪怕能走半步,但事實是她走了兩步,他好像連往前邁半步的念頭也沒有。
他們最後一次在湖邊,張威看着頭頂滿天的星星,告訴她哪顆是北落師門。
北落師門,在奧古斯特德雷斯那裏是舊日的主宰克圖格亞被古神封印的場所。
當北落師門出現在夜空中的時候可以通過高呼三遍咒語,把克圖格亞從北落師門召喚到地球上。
“什麼咒語?”
“phnglui 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ia! cthugha!”
“會怎麼樣?”
“當克圖格亞出現的時候會發生強烈的爆炸,這裏會變成一片火海。”
“呵呵,真的?”
“真的,要不我試試?”
“還是不要了。”米亞把頭輕輕地靠在張威的肩膀上,她覺得她還是喜歡這樣溫柔的夜色。
有風,有星星,和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在我們古代,北落師門也很有名,漢朝時長安城的北門就叫做‘北落門’,就是從這顆‘北落師門’來的。”
張威連說話的節奏也沒變一下,繼續着自己的話題,好像那輕輕靠過來的頭顱只是湖畔的垂柳。
米亞聽到自己的心底發出了一聲很悠長的嘆息。
如果有咒語,她可不希望召喚來火海,只是希望,能夠把這個男人喚醒。
唉!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程序員小武,好像突然發現還有米亞這麼個人似的。
他突然就以一種猛烈的、狂熱到衆所周知的程度對米亞發起了強烈的進攻。
米亞半推半就,一大半的原因是她想以此激起張威的嫉妒,張威哪怕能以某種方式表達出一丁點的不滿或不贊同,米亞就會投懷送抱。
但張威似乎始終插着手,袖手旁觀,米亞在這樣一點點的失望裏一點點退卻,最終被小武攻陷。
有時候米亞看着張威,真想像那天晚上那樣,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把他掀到在地,責問他,你他媽的到底在想什麼!?
天已經有些涼了,紛飛的落葉和越來越冷的雨會讓單身的人感到孤獨,孤獨的人感到悽苦。
等到小武的嘴脣封住了她的嘴,小武那嶙峋又有力的身子在她的懷裏有些神經質地顫慄時,她知道她和張威,終於也ga over了。
這個遊戲已經沒法重啓。
而他們的遊戲進度已經過半,連外景都已經拍了好多了。
那些離開了的老居民們又回來了,老居民們帶回了更多的老居民,中心學校重新又熱鬧起來了。
來的人一多,張威就想起件事,他和譚淑梅商量,這麼多人,畢竟沒有辦法限制他們所有人的行爲。
這樣林茵的那個埠頭就必須重新保護了。
最後他們乾脆把那一帶,湖埠頭附近和林茵嬸嬸的家,包括對面的那個院子,用防護牆圍了起來,進行全封閉的保護。
他們在牆上開了兩個門,譚淑梅和張威各持一把鑰匙,以便隨時進去看看。
這時候還有的一件大事就是老葉突然宣佈,丁當終於同意他耍流氓了。
現在才知道,雙人牀確實比單人牀溫暖多了,老葉說。
丁當的說法則是,哪有,這傢伙一定要擠上來,踹都踹不下去。
張威說需要我幫你綁下來嗎?
丁當:“算了,我體寒,留着捂被窩吧。”
譚淑梅圍着兩個人轉:“現在人多,住房緊張了,你們騰出來一套唄。”
丁當把自己的鑰匙扔給了譚淑梅,原來她早就搬走了,
小米蟲整天哭哭啼啼:“怎麼辦怎麼辦,我還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老五你還不包養我啊?阿威阿威,要麼我們湊合過吧,”
包皮攤開雙手:“來來,這裏有寬闊的胸懷歡迎你。”
張威暗自笑着,你狗日的,深夜打樁,白天裝拋荒。
但他始終沒有看出,包皮泡的到底是哪個活潑的好妹妹,那聲音可以一個多小時不斷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