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務生第二次朝她看過來的時候，白芷韻才邁開腳步走進了碧水閣。
碧水閣裏就只有韓舒雅一個人，手中捧着一杯茶在喝，神色自在，連白芷韻到了，她也沒有擡眸去看。
“沈小姐，陸老夫人到了”
白芷韻的神色冷凝，死死地盯着韓舒雅，韓舒雅神色依舊沒有變化，慢條斯理地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而後，才擡眸對上了白芷韻的目光。
後者眸中的冷意她似乎是半點看不出來，又或者說看出來了，可卻沒有一點放在心上。
“白阿姨，好久不見”韓舒雅笑着說道，“上一杯藍山咖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白阿姨最喜歡的咖啡了吧”
白芷韻莫名地有些膽戰心驚，無論是韓舒口中那聲“白阿姨”的稱呼，還是對她的喜好十分了解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熟稔，都讓她有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是沈繁星，可莫名就給她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用了，你出去，不要讓人打擾。”白芷韻冷聲開口。
服務生下意識地朝韓舒雅望去，畢竟這個碧水閣是韓舒雅定下的。
韓舒雅勾了下嘴角，“那你先出去，我們有什麼需要會按鈴。”
服務生應了一聲，而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韓舒雅拿過桌子上一個倒扣的空杯子，將自己在喝的龍井泡了一杯給白芷韻，她懂一些茶道，泡茶有自己獨特的體會和經驗，動作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可這一幕落在白芷韻心頭，卻直接加深了她心頭不妙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料。
“白阿姨，我記得你以前不太喜歡喝茶，不過這家店的龍井是一絕，你可以試試看”韓舒雅淺淺地笑着，將茶杯推到了白芷韻面前。
“白阿姨，坐啊，你站着跟我說話，我很有壓力的”
白芷韻驚疑不定地望着韓舒雅，她可不記得她以前查過的資料裏面有說過沈繁星擅長茶道的事情，可她的眼力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在茶道方面有至少三年以上的經驗。
她認識的人中，似乎也曾經有一位擅長茶道的人。
沒等白芷韻考慮清楚，韓舒雅輕笑了一聲，說道：“白阿姨不喝嗎我記得我以前給你也煮過茶的，那個時候白阿姨還真心實意地誇獎過我。”
白芷韻極其善於做表面功夫，無論背地裏對韓母和她有多麼厭惡，可表面上的熱絡和親近，她做的令人看不出一點虛僞。
白芷韻的表情僵硬，曾經給她煮過茶，又善於茶道的人，只有韓舒雅
白芷韻的喉頭乾澀，目光死死地盯着韓舒雅，可怎麼可能的，面前的人明明是沈繁星，跟已經死了好幾年的韓舒雅有什麼關聯。
韓舒雅不閃不避地迎着白芷韻的眸光，“白阿姨，你不坐下來嗎還是”
她稍頓，脣角的笑容多了幾分深意，“還是不敢坐啊”
白芷韻四肢僵硬地坐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看着韓舒雅，韓舒雅車禍的過程她全程都沒有錯過，當韓舒雅被人從車裏擡出來的時候已經人事不知，全身被燒的焦黑，猶如惡鬼。
白芷韻看了那一幕之後曾經被噩夢纏身了一個月的時間纔好轉，所以，她斷定了韓舒雅是必死無疑的。
韓舒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聽說白阿姨後來改信佛了，佛教經文應該學了不少，就不知道白阿姨信不信因果報應那一套。”
“沈繁星，你什麼意思啊”白芷韻勉強保持住鎮定，可實際上她從進了碧水閣開始，完全跟着韓舒雅的節奏走
“就是我曾經聽過有這麼一個說法，害過人的人，在死後會以相同的方式受到折磨，比如說待着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面，經受火烤，想逃生卻無門。”韓舒雅不疾不徐地說道，臉上還帶着笑容。
白芷韻猛地站了起來，桌子被她撞得晃動了一下，“沈繁星，你什麼意思啊”
韓舒雅低垂着眼簾，慢條斯理地煮着茶水，又將茶水倒入了杯子，而後，將茶杯拿起，放在了桌面上。
“砰”的一聲，白芷韻身體僵硬。
韓舒雅毫無徵兆地擡眸望向她，“白阿姨，地獄太過寂寞，所以我又回來找你了”
韓舒雅的眼神兇狠毒辣，一瞬間，白芷韻真的覺得自己看到了當初從車子裏被擡出來的韓舒雅，而現在，則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白芷韻下意識地往後退，她坐在椅子上，連帶着整個椅子都翻了出去，白芷韻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韓舒雅收斂了眸中的狠色，望着白芷韻輕笑起來，“白阿姨，你怎麼了你看上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我剛剛說什麼了嚇到你了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看着好像做了不少嘛”
白芷韻的手在椅子上劃了一道，立刻就有血溢了出來，只是她已經來不及去管，緊緊地盯着韓舒雅看，“你到底是誰”
韓舒雅居高臨下地望着白芷韻，雲淡風輕：“白阿姨不是猜到了嗎”
“韓”白芷韻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當時車禍的那一幕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她就全然沒有想過韓舒雅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韓舒雅活不下去，她面前這個人是誰。
“你到底是沈繁星，還是韓舒雅”
韓舒雅勾着嘴角，“都是。想要報復的執念入骨，只好藉着一張人皮回來，不知道白阿姨還能不能再殺我一次”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
可是，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韓舒雅，她怎麼懂茶道，還知道韓舒雅曾經給她煮過茶。
白芷韻站了起來，色厲內荏地瞪着韓舒雅，“沈繁星，你少給我裝神弄鬼了我就不信你是韓舒雅”
韓舒雅輕輕地笑了起來，緩緩起身，白芷韻下意識地想要後退，韓舒雅輕聲說道：“你覺得我不是，可你害怕什麼”
“你是不是想套我的話，韓舒雅的死跟我可沒有任何關係，江雪和李虎做的，說要報復韓舒雅要報復得去找江雪和李虎，可找不到我頭上。”白芷韻勉強鎮定，咬牙說道。
韓舒雅的眼中透着幾分嘲弄，“是嗎可當初我有機會逃生的，要不是你在車門上弄了手腳，我和我媽不至於被活活困死在車子上。”
白芷韻的呼吸急促，韓舒雅目光越發森寒：“如果我不是韓舒雅，那你在車門上動過手腳的事情應該早就和她一起進了地獄，也就沒有知道了”
話音落下，韓舒雅直接朝白芷韻走了過去。
白芷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後背狠狠地撞到牆上才停下了腳步，驚懼不安地望着面前的這個人，猶如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韓舒雅輕笑出聲，“原來你也會怕，白芷韻，你有如今的下場當真是報應不爽，如果我是你，一定好好地待在家裏，哪裏都不去，畢竟你太讓人覺得噁心了”
白芷韻的臉色或青或白，但仍舊不敢朝着韓舒雅靠近一步。
韓舒雅按下服務鈴，沒過多久，服務生就敲門進來。
白芷韻原本坐的椅子倒在地上，桌子上的茶水濺出了不少，特別是看在白芷韻煞白的臉色和還在流血的手，服務生直接愣住了。
“陸老夫人，您沒事吧，您的手怎麼了”
服務生下意識地朝白芷韻走去，去看她的手。
“別碰她”韓舒雅厲聲何止。
服務生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朝韓舒雅望去，“沈小姐”
韓舒雅的目光沒有從白芷韻身上移開，毫無波瀾地說道：“hiv患者，不過是還在潛伏期。”
白芷韻的瞳孔狠狠一縮，服務生已經驚懼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韓舒雅當然清楚hiv的傳播方式只有有限的三種，可在有限，此刻白芷韻留了血，韓舒雅也怕會出現意外的情況。
白芷韻狼狽至極，扶着牆站了起來，匆忙地離開了碧水閣，她是一刻都不敢和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韓舒雅在一個空間裏了。
韓舒雅目送白芷韻的身影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服務員盯着牆上和椅子上的血跡，有些驚疑不定。
韓舒雅遞了幾張紅鈔過去，“帶個手套，或者提前消毒，小心點不會出事的，辛苦了”
服務生接過了小費，“謝謝沈小姐，那個，您沒事吧”
韓舒雅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搖頭，“沒事”
“您沒事就好”
“謝謝關心，那這裏麻煩了，我先走了”韓舒雅道了一聲謝，轉身從碧水閣裏出來，和白芷韻碰面之前她想過白芷韻會直接認出她是誰，卻沒有想到白芷韻會真的直接當她是鬼
想到剛剛白芷韻驚懼的模樣，韓舒雅扯了一下嘴角，神色平靜地走了出去。
剩下來就是白芷韻和蘇波之間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的互相折騰，可白芷韻大概率上目前是不敢招惹自己了。
下午，顧舟再次將調查到的資料彙報給了陸瑾琛，這幾天他已經在穆母那邊展開了調查，但穆子衍太過謹慎，他的調查遲遲沒有任何的進展。
顧舟向陸瑾琛的彙報倒是沒有次數限制的，但凡有一點稍微的進展，他都會立刻向陸瑾琛彙報，這也是陸瑾琛要求的。陸爺，夫人又去碾壓名媛了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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