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季紹衡的腦袋裏炸響，他渾身僵硬的站着，雨水從額頭上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灰濛濛的天氣下，除了落下的雨水外，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而他就在這暗色的世界裏，孑然一身。
……
好久都沒有等到季紹衡的回答，只聽到他的呼吸一聲比一聲的粗重，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季溫情知道他心裏難受，可她又何嘗不是。
護士催促道：“太太，麻煩您快點，孕婦等不得。”
季溫情哽着聲音，一字一句的道：“紹衡，這個手術同意書，姑姑就先幫你簽了。”
季紹衡原本是想說，等他到醫院，他親自簽字，可聽到護士說“孕婦等不得”，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沉重的“嗯”了一聲。
通完電話，季溫情把手機和包都給了沈悠然，接過護士遞來的筆，手指顫抖的在上面簽了字。
護士拿着手術同意書要進急救室，季溫情抓住她的手：“麻煩你告訴醫生，一定要保住大人的命。”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護士小姐被她抓的有些疼：“太太，您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
說完，護士小姐抽出自己的手，進了急救室。
隨着急救室門的合上，季溫情捂着自己的嘴，眼角有一滴淚滑落下來。
沈悠然輕聲安慰她：“姑姑，您先彆着急，咱們坐下慢慢等。”
她扶着季溫情往後退了幾步，在長椅上坐下。
季溫情紅着眼睛自責的說道：“她這一次出事我也有責任。”
當初她要是心腸狠一點，不答應幫她，方雅卿今天就不會出門，她就不會遭遇不測，孩子也不會有事。
沈悠然握住她發顫的手：“姑姑，您當時也是好心幫她，她不會怪你的。”
季溫情的眼裏含着淚，被她極力的忍着纔沒有落下來：“都已經快五個月了，她醒來要是知道孩子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換作任何人，應該都會很痛苦，很難受。
沈悠然抿着脣，握緊了季溫情的手。
……
季紹衡的手從耳邊滑落，無力的垂下，手機亮着的屏幕，在雨水中漸漸暗了下去。
那個孩子他一直很期待，每一次的B超單他都好好的保存着。
他還想着，等忙完這段時間，有空他就可以佈置嬰兒房了。
雖然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但家裏房間那兒多，男女嬰兒房都可以佈置一個。
彤彤的童年他缺失了，可這個孩子，他一定會陪他成長，給他當啓蒙老師。
他的想象是那麼的美好，可現實確實那麼的殘酷。
看到有一輛計程車開來，他像瘋了一樣衝到馬路中間，伸展着雙手。
隨着越來越近的車子，車燈刺的他睜不開眼，他下意識的偏過頭去。
空曠安靜的夜晚下，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如同雷鳴電閃一樣劃過夜色。
季紹衡睜開眼睛，看到車子緊挨着自己的膝蓋停下，他甚至連緩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快步走到車子跟前。
他剛一走近，司機就降下車窗衝着他罵道：“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