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點了點頭，道：“不錯，孫嘉遇如今身處的地方距離邊疆雁北關約摸五十多裏的小鎮上，當初將月氏送往那裏的小鎮，也是想着離京都城遠一些，他們便能安全些，不過孫嘉遇現在情況不大好，除了神志不清，眼睛被人弄瞎外，舌頭也被割掉，耳腳筋也被人挑斷了，根本問不出任何的線索。”
顧長庚攥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他陰沉着一張臉。
過了半晌，他沉聲道：“我要親自見到他”
寒夜道：“少閣主如果要改道趕過去，大約兩天我們便能趕到，可還要在元日前趕回京都城的話，怕是會來不及。”
顧長庚遲疑了片刻，但很快決定了，“走吧，先去見孫嘉遇，我們即刻啓程”
“是，少閣主”
寒夜一行人簡單收拾後從客棧出來，冒着雪往邊境的方向趕過去。
趕路的一路上，顧長庚情緒複雜萬千。
孫嘉遇可能是唯一得知當年真相的人，他當年千里迢迢來到邊疆找他爹，然後他爹被人暗殺，孫嘉遇失蹤，還有太子被廢諸多事都與孫嘉遇有密不可分的關聯。
找到他或許就會離真相更近一步。
顧長庚一行人兩天不眠不休的趕路，終於趕到了雁北關附近的石門鎮。
一進到小鎮上，風塵僕僕的一行人立刻讓小鎮上百姓紛紛矚目，寒夜四處張望了一下，像是在找人。
忽地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男子上前拱手道：“屬下嶽華見過少閣主。”
嶽華雖沒見過顧長庚，但他認得他旁邊的寒夜。
顧長庚點點頭，徑直問道：“孫嘉遇如今身在何處”
“回少閣主，我們將他帶到了月氏居住的山村中，如今安置在月氏家中，從這裏往東走，騎馬約摸三刻鐘便能到。”
寒夜心知顧長庚心急，便道：“那還愣着作甚，上馬帶我們過去。”
嶽華道：“是。”
嶽華翻身上馬，騎着馬朝東趕去，顧長庚等人趕緊騎馬跟上。
離開鎮上到了偏僻的山村，嶽華領着顧長庚等人在一處木屋前的院子停下，一行人從馬背上下來，嶽華道：“少閣主，到了，就是這裏，請隨屬下一起來。”
顧長庚微微頷首，邁步隨嶽華進了木屋。
一進去便見到了衣着樸素的月氏和一個男孩子，如今已到成人膝蓋那麼高，比顧長庚上次見時長高不少。
月氏見到顧長庚，怔了怔，忙道：“妾身見過顧將軍。”
“不必多禮，孫嘉遇呢他在哪”
“妾身將孫大人安置在這間房裏。”
月氏掀開一間掛着簾布房間，顧長庚走進去，一眼便看到躺在牀榻上的頭髮斑白，雙眼深深凹下去，骨瘦如柴的老人。
這個看起來如同乾屍般的老人便是孫嘉遇。
他似乎聽到了顧長庚等人進來動靜，下意識用手撐着身體往裏面挪，十分驚恐害怕的模樣。
月氏忙行過去安慰道：“孫大人，你別怕，他們不是壞人，他們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孫嘉遇卻根本聽不進去，瘋狂的揮舞着手，張着嘴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但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孫大人，孫大人”
顧長庚行過去，沉聲問道：“他可否能聽得見說話”
月氏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只需有人靠近他，他便會如此，大喊大叫，他腳筋早被人挑斷，右手的手筋也被人挑斷，舌頭割掉、眼睛被挖掉，妾身見到他時險些沒認出他就是孫大人。”
顧長庚側首看向嶽華，“可有在見到孫嘉遇地方查過，他爲何出現在那多久了是何人將他傷成這樣的有人知道嗎”
嶽華道：“屬下已經追查過，據說在十餘年前，一個以採草藥爲生的男子在不遠處山崖底下撿到孫嘉遇，當時他傷得極重，只有一口氣在，像是被人從山崖上仍下來的，男子費心醫治，沒想到他就活了下來，但醒來便成了這般又瘋又傻的模樣。”
“直到男子去年採草藥發生意外不幸去世，男子家中妻兒便將他扔到了這鎮上，平日都是旁人看他可伶，扔些不要衣物和食物給他，直至今日。”
“救了孫嘉遇那男子家中可有去查過”
“查過了，但沒有任何有用線索，當時孫嘉遇身上的東西，時過多年，也早被扔掉了。”
顧長庚緊緊的抿着脣，望着張着嘴咿咿呀呀大叫的孫嘉遇，臉色陰沉的嚇人。
難不成孫嘉遇這條至關重要線索也要斷掉了嗎
寒夜正欲勸顧長庚兩句，卻見他驀地伸手牢牢抓住孫嘉遇的肩頭，咬着牙，大聲地質問道：“孫嘉遇你聽得到我說話對嗎我問你，你當年爲何從太子府逃出去後要去邊疆爲什麼要見顧昀你和太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是不是發現了淑貴妃就是歐陽雪兒”
孫嘉遇對顧長庚的話置若罔聞，被牢牢抓住的肩頭生疼，他更加驚恐晃動腦袋、大叫，唯一能動的左手狠狠掐着顧長庚手臂，力道大到指甲深深陷入顧長庚的肉裏。
顧長庚紅着眼，心中狂躁逼得他幾乎失去理智。
他大聲吼道：“孫嘉遇說啊你爲什麼要求邊疆爲什麼要去見我爹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孫嘉遇肩頭都險些給顧長庚捏碎，寒夜趕緊道：“少閣主你冷靜一些孫嘉遇他現在神志不清，你問他也沒用，況且他舌頭還被人割了”
顧長庚猛地鬆開孫嘉遇，臉上陰霾遍佈，一聲不吭的起身往木屋外走。
寒夜擔心不已，趕忙跟上去。
到了木屋外，顧長庚竟是狠狠一掌拍在院外一棵樹上。
“砰”一聲，大樹應聲而倒。
顧長庚站在雪地中，雙目赤紅，氣息粗重，彷彿一頭憤怒又哀傷的獅子。
過了片刻，寒夜行過來，難掩擔心地問道：“少閣主，現在要怎麼辦孫嘉遇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顧長庚微微磕上眼眸，再睜開，方纔身上狂躁已經壓制下來，沉聲道：“帶他回京都城。”
“帶他回京都城”
顧長庚道：“不錯，或許師父有法子能讓他恢復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