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荃啊，上次借的三千多還沒還呢。”電話那頭，王姨的聲音有點冷淡：“你知道，我們生意現在也不好做，去年批的五件貨在運輸的時候還掉了一件，物流那邊現在也沒給我賠。”
王荃聞聲蹲在小平房門口的臺階上，伸手使勁搓了搓額頭，聲音沙啞地說道：“王姨，你的錢我會還的，一定會，但我媽現在真的急需錢，我就借三千，再借三千……這三千對你不算什麼，但對我是救命的錢啊！”
這種話，其實已經相當貼臉了，實在是蹬鼻子上臉了，以王荃的個性，能說這種話，可想而知他現在的情況有多難。
而電話那頭王姨聽到這話後，沉默了許久，隨後才一臉歉意地在電話裏說道：“啊，小荃，你看晚上再打過來行嗎？我這邊生意又要忙了，客人來了……嗯，我先不多說了哈，晚上聊。”
說着，王姨就掛斷電話。
王荃他媽又住院了，而且……藥沒了！王荃本身就沒什麼來錢的營生，以前打黑拳的那點積蓄早話沒了，最近一個多星期，王荃四處借錢，但收效甚微。
電話打出去百八十個，基本上能有點關係的，以前玩得還不錯的都打了，然而一聽到要借錢，對面不是說窮，就是現在沒空，不是沒空就是需要和老婆商量啥的，甚至還有說信號不好，聽不清的……
幾十個電話打出去，聽到是來借錢後還願意聊的，十有二三，最終還願意借錢的，十不存一。
都好幾天了，借到的錢還不到五千。
王荃抱着頭蹲在快荒廢的平房樓下，良久後，他擡頭看了眼天，感覺天都是灰色的，黯淡無光。
王荃手有點顫抖地從兜裏摸出一包皺巴巴的軟白沙，抽出一支，點上了。
他以前不怎麼抽菸的，但最近煙抽得很多，感覺愛上了這個味道，有點上癮了。
很多時候，煙之所以上癮，不只是因爲一氧化碳與血紅蛋白結合的速度是氧氣的四倍，也不只是心理上形成的習慣，更因爲煙有時候能短暫麻痹人的神經，在思考的時候，抽上一支，似乎能讓人更清醒……
王荃大口大口的深吸着煙，當一支菸快抽完的時候。
“嘎吱！”
突兀間，一輛黑色帕薩特停滯在小平房前面的馬路上，隨後車門打開，只見穿着一身休閒裝的柴邵拎着一個黑色手包，邁步下了車。
王荃看了眼門口蹲着的王荃，一邊往他這邊走，微笑說道：“小荃，去年我說的話應驗了吧？遇到困難了吧？”
王荃皺着眉頭看着迎面而來的柴邵，沒接腔。
“唰”
柴邵二話沒說，將手包拉鍊拉開少許，隨後隨手將手包丟到王荃面前：“裏面有六萬現金，你先拿去應急！”
王荃沒有任何意外，他皺眉看了一眼身前的裝滿了錢的手包，沉默片刻後開口：“賣身錢嗎？”
“話別說這麼難聽啊。”
柴邵一笑，伸手在水泥臺階上撣了撣灰塵，隨後坐在王荃身邊，輕笑說道：“作爲朋友，你有困難，我幫幫你，我有難
處的時候，你擡擡手，就這麼簡單，談什麼賣身呢？”
王荃眼皮擡了擡，沉默半晌後說道：“這錢太沉了，我不能要。”
柴邵從王荃漏出來的軟白沙裏抽出一支菸，自個點上了，他抽了一口，目光望着陰沉的天際：“生活不是童話啊，沒有王子與公主，也沒有阿拉丁神燈，有時候就是這麼現實，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你想清楚了麼？”
王荃掐滅菸頭，微微側過臉看着柴邵，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我想得很清楚，這就是個因果的世道，有因有果，西瓜里長不出來黃豆，玉米好喫，但也不是水蜜.桃的那個味兒，我因爲錢和藥的事兒被曾氏兄弟控制，現在好不容易贖身了，我今年26，餘生只想做自己。”
聽到這話，柴邵稍微有點失望，他抽着煙，一句話也沒再說。
一支菸抽完後，柴邵起身，撿起手包，拍了拍褲管的灰塵，隨後從兜裏摸出一張名片丟到王荃跟前：“我換號了，等什麼時候你回心轉意了，或者有困難了，隨時找我。”
“謝謝。”
王荃眼神挺感激的道了一聲謝，但並未去拿名片。
幾分鐘後，柴邵彎腰上了帕薩特，隨後離開。
王荃在水泥地臺階上坐了好一會兒，他望着天空，沉思良久，隨後撥通了一個平時很牴觸的電話。
“喂，劉老闆嗎？”王荃站了起來，手裏拿着電話，儘量用緩和的語氣說道：“上次你不是跟我說經常有地痞流氓來你酒樓鬧事嗎？我幫你解決！”
“你是……小荃？”電話那頭的劉老闆一時都沒聽出王荃的聲音，他試探着問了一句，確定是王荃後，才笑着在電話裏說道：“你說那羣流氓啊？不用了，謝謝，已經有人出面幫我擺平了。”
王荃一愣：“有人幫你擺平了？”
“是啊。”電話那頭劉老闆笑着說道：“我找了新s的賀大有，他在這邊還挺有能量的，他出面幫我平了事兒之後，那羣地痞流氓就再也沒來過。”
“哦。”王荃有點失望，猶豫片刻後說道：“劉老闆，你上次跟我說，你的酒樓是在新s沙灣的郵z銀行對面是吧？我想過來蹭頓飯，不知道方便不啊？”
“呵呵，說什麼話呢！太客氣了！歡迎你來啊！飯管飽，正好我今天就在酒樓。”
“那行，我馬上搭車過去。”
“好嘞。”
話音落，兩人掛斷電話。
隨後王荃起身，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摩托車，先搭着摩托車去了縣城，再轉出租車去了新s。
同一時間，齊山帶着小蘋果和眼鏡，三人來到北山的一個小農村裏。
正當三人商量着今晚上去哪喫飯的時候，齊山的手機又響了，還是李遠山打來的。
齊山猶豫許久，隨後接通電話。
“喂，齊山，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齊山聞聲眼睛眨了眨，猶豫片刻後，才一臉歉意地衝電話裏說道：“遠哥，對不住，事兒沒辦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