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會變成傻子。”貝若夕大聲呵斥後,自己也陷入了糾結。
黑白無常並未強求,對視後耐心勸說:“老秀才說了,只有它能保住刑真一命。”
“你可要想好了,是性命重要還是記憶重要。”
貝若夕沉默不語,她不能自私。刑真的記憶固然重要,可是和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蒲公齡緩緩道:“記憶我們幫他找回來便是。”
他自己也不確信是否能做到,擡頭問向黑白無常:“不難做到吧?”
一黑一白兩位老人不想說謊,也不想欺騙,選擇了默不作聲。
蒲公齡一拳砸向自己胸口,悔恨道:“是我沒用。”
刑真出事,驚動了很多人。胡一斐和通幽君擔心貝若夕想不開,一直留在貝府。
這二人和刑真沒有交情,做出的選擇客觀公正。一致認爲,保命更重要。
作爲出生就和刑真在一起的小狗崽兒,也選擇了先保刑真性命。
所有人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貝若夕也就不在堅持。
孟婆湯喝下不回頭,入輪迴得新生,從此世間無過去。
孟婆燙是給投胎轉世的魂魄使用,有血有肉的人類,可以喝孟婆酒。
當然此酒只有黑白無常擁有,真正的主人則是腰懸酒葫蘆的老秀才。
孟婆酒不會帶人入輪迴,但是能抹除人的所有記憶。抹除多少,抹除的多幹淨,豉翹出這種孟婆酒的老秀才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的希望便是,實力甄至上五境,可無視孟婆酒的種種弊端,全當做美酒享用。
刑真來困龍深淵這段時間的打敖和錘鍊,破障境有實質性的昇華。
一百零八座竅穴,足有十之三四穩固下來。魂魄也更加的凝實,距離三境的神虛境一步之遙。
可是這些距離遙遙無期的上五境,還有着茫茫無期的道路。
心臟被搗爛心脈被打斷,即使孟婆酒可起死回生,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立竿見影的。
傷口雖癒合,真正的強者透過身體,可看到刑真的心臟像是液體一般沒有實質。
其實也算不得是他的心臟,下五境沒有滴血再生的能力,被搗爛的心臟也無法重新凝聚。
現在胸口跳動的,給身體帶來活力的機器。是老秀才等不顧傷勢強行施法,以孟婆酒凝聚出的,類似於液體的心臟。
說白了,現在的刑真是一無心之人。老秀才和袁淳罡看得開,美其名曰酒心。
重創過後黝黑的臉龐顏色有所轉變,別以前白多了。是那種沒有血色的蒼白,就像是鋪了一層灰塵的白紙。
袁淳罡檢查一番,凝重的臉色有所緩和。憤憤不平道:“還好惡婆娘時間有限,沒來得及搞毀刑真的竅穴。”
“小命保住了,武道一途沒毀掉。至於神修可以忽略不計,素書霜沒看出來。”
老秀才怨氣一直沒消,信誓旦旦:“一定要找出和困魔窟合謀的族羣。”
提心吊膽的衆人一起鬆了口氣,不過想到刑真失意一事,陰霾再度浮現。
平躺昏迷的男子,自從得到重劍刑罰以來,第一次與之分開。
分離的不遠,刑罰躺在刑真的身旁。距離不過尺許,相比之下以往的形影不離,仍是顯得遙遠得多。
沒有血色的臉龐比以前白了許多,這才發現原來和肌膚顏色差不多的睫毛長而濃密。
或許是像他的孃親,生的讓女子都有些羨慕。
睫毛如同蒲扇,微微顫動幾下。在場衆人無不喜憂參半,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濃密纖長的睫毛顫動的越發厲害,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方纔睜開閉合的眼眸。
眸子依舊清澈如水,沒有歷經塵世的滄桑,也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蒼白臉龐盡是茫然和不知所措,而後眼睛眨巴,又重新閉合。
老秀才和袁淳罡攔住想要上前的衆人,沉聲道:“彆着急,不適應光線而已。”
果真如他們所說,片刻後男子的眼眸重新睜開。
茫然詢問:“你們怎麼都看着我?難道我臉上長花了?”
老秀才和袁淳罡兩個老傢伙相當的鎮定,他們身後的貝若夕,蒲公齡等人則沒法子沉穩了。
同一時間生出了相同的想法,驚訝的表情如出一轍,出口的言語一模一樣。
”難道刑真沒有失憶?”
然而面色蒼白的男子下一句話頓時破功,關心的衆人如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
只聽刑真呢喃道:“花兒?花是什麼東西?”
“啊,頭好疼,這是怎麼了。你們是誰?爲什麼一直看着我?”
房間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刑真更是覺得不知所措。
看了看滿臉褶子的老秀才,看了看農家漢子袁淳罡。瞧了瞧除了身材是缺陷,其它地方堪稱完美的貝若夕。
刑真沒心動,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沒有下文。端詳了一下毛茸茸的小狗崽兒,通體雪白沒有一根兒雜毛。
刑真不知如何形容這個顏色,也不知該如何誇讚。點了點頭,繼續橫移目光。
所有被刑真目光停留的人,都會不甘心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一句:“我是誰?”
刑真像是聽天書,呆呆的不知如何回答。現在的他,連剛剛出口問出的“你們、看我”等這些詞語,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更何況“我是誰?”這種帶有語氣的疑問。
老秀才不知是喜是憂,嘖嘖道:“忘的真徹底,跟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孟婆酒效果不錯,可以繼續研究下去。”
袁淳罡沒好氣兒:“什麼時候了,還想着你該死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