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的井水和做出來的粥都沒問題，偏偏人就中毒死了，這種太過玄幻的事情，凌寒是絕對不信的。
“肯定哪裏出了問題。你讓他們再做一次粥，和之前一樣的步驟。”凌寒讓陳濃再去準備。
凌寒要來了善堂的食譜，四間善堂的粥都是一樣的蔬菜魚肉粥，看配菜也並無不妥之處。
因爲事發突然，所有的食材都還原封不動在地窖裏存着，立刻就有士兵拿出食材讓廚子去做粥了。
赫連晉早就讓人把那些乞丐的屍體拉到城外集體焚燒，也給那些窮人家裏送了些銀兩安撫。
王員外也撤回靈堂離開了，善堂門口總算是恢復了清淨。
過了一陣兒，粥做好了，凌寒盛了一碗就要喝，卻被赫連晉攔住。
“你還怕我被毒死不成？”凌寒笑盈盈地看着他，挑眉道，“小白沒反應，就說明這粥沒問題。”
說完，就舀了一勺喝下。
剛吃了一口凌寒就皺了下眉頭，蔬菜和魚肉都是剛從地窖裏取出來的，並沒有壞，但隱約有一股苦味。
“你嚐嚐。”凌寒說着就舀了一勺遞到赫連晉嘴邊。
陳濃見狀趕緊要去阻攔，王爺有潔癖，絕對不會用別人碰過的東西。
可下一刻陳濃就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因爲他看見，赫連晉連猶豫有沒有猶豫一下，很順從的張開嘴用凌寒剛纔用過的勺子喝了一口粥。
唉呀媽呀我去！陳濃身子整個僵在那裏，還保持着那個向前撲過去搶奪碗的姿勢，看起來非常滑稽。
“陳副將軍也想喫？”凌寒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那邊還有碗呢。”
想喫她的？要不要這麼不講衛生？
赫連晉也擡眸看着他，眼中閃過如刀的鋒芒。
“嗯，好的。”陳濃心裏苦，撓撓頭很尷尬的去重新盛了碗粥。
“察覺出什麼沒有？”凌寒悄聲問赫連晉。
“魚膽破了。”赫連晉點頭說道。
“說不定問題就在這裏。”凌寒放下碗，倒了杯清水漱口。
陳濃也是第一次喝善堂的粥，軍紀嚴明，這些既然是慈善粥，他們就不可能去碰觸。
“這誰做的？怎麼是苦的？”陳濃喝了一口粥就把碗放下，叉着腰讓士兵把做飯的廚子帶上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名廚子被押上來了。
“你們是怎麼做東西的？這魚苦膽都破了，做好以後自己都不知道嚐嚐？”陳濃把碗丟他們面前。
那兩人各自嚐了一口，連連磕頭謝罪。
“大人饒命啊，我們平時不小心劃破苦膽，也都那麼喫的。所以就覺得沒事。”一個廚子顫巍巍說道。
凌寒在旁邊聽着，覺得這話有點奇怪。
“你們做了多少年廚子了？”凌寒插嘴問道。
“我做了二十年。”
“我做了十五年。”
凌寒聽了冷笑道：“做了這麼久的廚子，還能把魚膽不小心劃破，你們可真本事啊。”
“這……俗話說猴子也能從樹上掉下來，我們一介草民，有士兵拿着刀槍站在旁邊盯着，一緊張難免會失手。”年長一點的廚子答道。
“嘴皮子還挺厲害。這麼說倒是怪那些士兵了？”凌寒聲音忽然就冷了下來。
“草民不敢。”
“魚膽破了，用鹼水泡一泡就能去掉苦味，做了這麼久的廚子，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凌寒重新端起碗來，用勺子攪和了幾下，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便問道，“善堂裏只施粥嗎？一碗兩碗根本就喫不飽，就沒別的喫食搭配？”
“對了，我記得第一天的時候只有粥，的確有人喫不飽就來要了好幾次。結果又積食了。所以第二天開始又多做了梅子湯，用來消食。”陳濃回憶了一下答道。
畢竟是善堂，不能讓人喫不飽，但要是喫多了難受也不能夠眼看着不管，反正好事不嫌多，梅子湯也不是多麻煩的東西。
“梅子湯？”凌寒一愣，轉眼間又笑了，“怪不得。”
凌寒神情一變，指着那兩個廚子衝陳濃說道：“可以把他們抓起來拷問了，其他善堂的廚子也都不能放過，他們一定是受人之命來搗亂的。”
“啊？大人饒命啊，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兩個廚子連連喊冤，但沒人聽他們的話，很快就有士兵把他們拖了出去。
“凌寒姑娘，你怎麼知道他們有問題？”陳濃不得解，跑過來問道。
“魚膽破了就是苦一點，也不是不能喫。他們身爲廚子不可能不知道去除苦味的方法，卻沒那麼做。明擺着等梅子湯和魚膽相剋，生成致命毒物呢。”
凌寒用勺子把魚肉挑出來給赫連晉看，“這是鯽魚肉，魚刺很多做湯倒是不錯，但魚肉喫起來就不如其他的白魚好喫。他們偏偏選了這種麻煩的魚來做粥，就是因爲鯽魚的魚膽毒性最大，梅子又會最大程度激發這種毒性。”
“真的？”陳濃有些不可置信。
“那我問你，第一天有人吃了善堂的粥死了沒？”凌寒見他不信，板着臉問道。
“沒有。”
“那不就得了？分配梅子湯之後，就那麼多人死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凌寒白他一眼。
陳濃還想說什麼，就感到一股寒氣撲來，自家主子正冷冷地瞪着他，眼神裏能飛出刀子來。
“額，屬下還有事，先告辭了。”陳濃很識相，立刻腳底抹油跑了，還很體貼的把門爲自家王爺關上。
赫連晉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一點，這個陳濃真是太礙眼了。
“他們真夠狡猾的，不直接下毒。怪不得小白聞不出來什麼。使用食物相剋這種法子，留不下證據，怎麼都好推脫。”凌寒臉色一涼，擔心的看着赫連晉，“又是延國人搞的鬼吧？”
“筱城剛破，正是人心惶惶之時，等審問結束後，我親自去一趟王員外府上。”
“我也去。”
四間善堂所有的廚子都被關押在一起，拷打逼供之後，終於從裏面揪出了幾個延國的細作。
承認是有人安排他們混在廚子裏，故意鬧出食物中毒的亂子，好讓泓元國軍威信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