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之間，凌遠已經明白了事情原委。
“你懷疑那個吳天貴有問題？”凌遠問道。
“的確可疑。所謂天花不過是想速速離開的藉口，而那個夫人……”赫連晉說到這裏明顯語氣變得遲緩。
天花自然不必給人看臉，又帶着錐帽，莫非是凌寒？
赫連晉雖有疑慮，但很難想象如果那人是凌寒的話，她明明舉目無親，爲何會在一夜之間找到人帶她出城？
守門的人立刻被綁來府衙，由清明穀雨拷問，他很快說了原委，又把銀錠子交了出來。
與此同時，其他出去探查的人也陸續回來稟報結果。
“啓稟王爺，吳天貴每次來樓州城，都會住在流月客棧，而太子的人，也是在那附近被發現的。”
幾條凌亂的線索如果分開看，是不會覺得有什麼聯繫的。
可當雜亂無章的所有線索同時擺在眼前的時候，就能全部串聯在一起。
即便再匪夷所思，很可能那就是真相。
“河圖洛書，你們留在府衙輔助凌世子。清明穀雨，隨本王出城。”赫連晉招來暗衛分派工作。
凌遠也覺得不妙，保證自己會看守好城內，讓他放心。
赫連晉策馬狂奔，他腦中閃過無數複雜的念頭。
吳天貴形跡可疑，很可能和太子有瓜葛，若那個帶錐帽的人是凌寒，她爲何會與太子的人在一起？
偶然相遇還是被逼迫同行？
若那人不是凌寒，他只需抓住吳天貴帶回來審問便可。
赫連晉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希望那個帶錐帽的人是凌寒呢還是不希望？
黑曜在城外一路狂奔，帶起一陣塵土飛揚，很快就消失在廣袤的原野上。清明穀雨也只能猛抽馬匹加速跟上他。
郊外的路沒有城裏那麼平坦，就算馬車速度不快，凌寒也覺得自己要被顛散架了。
“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小鎮或村莊？”凌寒輕撫幾下胸口，她沒想到第一次暈車竟然是暈馬車……
“前面有個牛家莊。”
“謝謝你送我出來，把我放在牛家莊就好了，我找農戶買匹馬就行。”
“這話可就見外了。反正我在樓州城也無事可做，乾脆送你去堯城。你一個女子，我不放心。”吳天貴說得誠懇。
凌寒白他一眼，連小毛孩偷他錢袋都察覺不到的人，指望他能保護自己什麼呢？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去牛家莊的路上有座矮山，需要從山腳繞過去才能到達目的地。
山腳下是一條蜿蜒河流，山與河之間有一片茂密的楊樹林。
馬車剛駛進樹林，就聽見馬匹長鳴，車身明顯晃盪了一下，小白差點從凌寒腿上顛下來。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還沒問發生什麼事了，就聽見外邊響起了兩道粗狂的男人聲音。
“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凌寒噗嗤一下就笑了，最後一句竟然還是合音。
話說這山賊真是沒創意啊，好歹是發展了幾千年的傳統事業，開場白永遠都是這句話，沒有一點創新。
“你幫我看着小白。”凌寒把小白塞給吳天貴，叮囑他別出來。
凌寒從包裹裏取出鞭子，握在手上先開馬車門簾出去了。
剛跳下馬車，凌寒就感嘆，喲，兩位很眼熟嘛！
面前兩個粗獷大漢，腰粗膀圓絡腮鬍子，可不是之前擂臺賽上的沙飛揚和雷震天麼。
話說這倆人怎麼混到一起了，莫非是不打不相識？
“喲，是個姑娘。”沙飛揚立刻神采飛揚，那他肯定打得過啊！
“這位姑娘，你最好識相一些。我們兄弟倆盜亦有道，從不打女人，只要你留下錢財，我們就放你走。”雷震天揮舞着手中雙刀，很兇惡的警告着。
“對！”沙飛揚隨聲附和，“我們只劫財，不劫色！”
凌寒在心裏嘖嘖幾聲，過了這麼久，這倆人的智商還是那麼感人。
跟傻子沒什麼好說的，凌寒根本不用磨嘴皮子，手臂凌空揚起，皮鞭在手上“唰”的一聲甩開，飛起了一道異常瀟灑的弧線。
皮鞭跟長了眼睛似的，呼呼往沙飛揚和雷震天臉上招呼，速度快的讓他們根本來不及用手中的武器阻攔。
沙飛揚和雷震天慘叫着敗下陣來，雙雙下跪求饒。
“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
“還不快滾？”凌寒冷聲呵斥。
“是，是。姑奶奶請。”
沙雷兩人趕緊側身讓出路來，請他們過去，畢竟打不過，還是識相點好。
凌寒收了鞭子回到馬車裏，真是太沒挑戰力了，汗都沒有出一點。
“阿寒真是好身手啊。”吳天貴很真誠地讚美她。
凌寒聳肩，就那身手還出來混，真的只能嚇唬嚇唬平頭老百姓，遇到但凡有一點功夫底子的人，都能把他們揍扁。
“走吧。”凌寒衝車夫說道，扭頭卻看見吳天貴訝異的表情，便問他，“怎麼了？”
“你不教訓他們從此不再作惡？”吳天貴問道。
“爲什麼？”凌寒很奇怪。
“他們留在此地的話，你就不怕繼續禍害其他百姓？”還有沒有同情心？
“你也看到了，這裏依山傍水又有樹林掩護，是個謀財害命的好地方，就算沒有他們，其他人也會在這裏當山賊。”
凌寒仔細把鞭子捲起來，重新裝回包裏，邊解釋道，“他們只劫財不劫色，還打不過人，這麼有職業道德的山賊上哪兒找去？”
要是換了別人，那纔是禍害百姓。
“阿寒，你真是與衆不同。”吳天貴發自內心誇讚她。
“過獎。”凌寒往裏靠了靠，她一夜沒睡，這會兒覺得困了，就想靠着馬車壁睡一會。
凌寒閉上眼睛，本想眯一會的，誰知眼皮像灌了鉛似的，死死黏在一塊。
外加上馬車搖晃的跟搖籃一樣，她一會兒就睡熟了。
小白趴在凌寒膝蓋上，百無聊賴的和吳天貴對視。
吳天貴對凌寒面紗下的真容很感興趣，凌寒說她面醜，可好聽的聲音與高挑窈窕的身材都讓他不敢相信面前之人會是醜女。
吳天貴在心裏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把手伸出去，用手背挑住面紗輕輕往上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