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的聲音不疾不徐,使人如沐春風,只是那大家閨秀四字咬的略微中了些,語含笑意,也不知道奉承還是嘲諷。
偏生他這幅態度,哪個女子都生不起氣來。
趙巧蘊也是如此,她憋了許久的怒火,卻跟被針刺了一般一戳即破,“我,我只是晚上睡不着,隨便來走走。”
“哦。”燕公子笑了笑,撫摸着懷中的貓,“此地離你的院子可不近,你這走走也有點遠了。”
“你不也是。”趙巧蘊原本是想反諷回來,奈何底氣不夠足,話說到一半含在嘴裏,含含糊糊,到最後變成了曖昧難明的陳述。
“不是這東西把我引來了,”燕公子並不怵這個問題,將這手中的貓一舉,幾分無奈,幾分寵溺的說道,“我在這兒住了幾日,與這東西混熟了,今晚上聽到它在牆頭叫的淒厲,就想着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循聲追來,卻是被引到了此地。我想,大概是緬懷故主,替錢姨娘鳴不平了吧。”
趙巧蘊呆呼呼的目光移到了趙柳思身上,片刻之後便無情的移開,依然是那副規矩到麻木的神態,“畜生懂什麼,燕公子太當真了。”
“是。”燕公子抱着貓笑眯眯的站在那裏,並不反駁。
“我半夜睡不着,怕有心人想借機生事,便來此處看看,沒想到在此處看到你。”趙巧蘊又低下了頭,恢復到來時死氣沉沉的樣子,“不過也幸好是公子。我家的事,原本就與您不相干,您一片好心,但請惜身,別立於危牆之下。”
“三姐過慮了,燕某一介過客,不兩日便要告辭離開,此地發生之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燕公子笑了笑,“今晚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遇到,風高露重,姐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
“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趙巧蘊聽到此處,點了點頭,對燕公子一福,便跟來時一樣,木木然從月門後離去。
“你說她半夜來這裏,真的只是看一看?”待着趙巧蘊離開,燕公子撓着趙柳思的下巴,興致勃勃的出聲詢問。
按照人之常情,應該是聽說親孃死了,過來找證據或者是睹物思人吧,趙柳思在心裏頭想着,但又覺得提起錢姨娘時,趙巧蘊的反應那麼大,又不像是單純的親情索然。
“你說,會不會是來找什麼東西呢?”燕公子一邊擼着貓,一邊走出了落雲軒,語氣帶着幾分興味,幾分惡意。
這人長了一副好皮囊,帶人也總是溫文爾雅,一團和氣,但背過身來,談及人事時,眼眸裏卻總有揮之不去的涼薄。
月光之下,這人抱着貓,在月色下悠然的踱着步,姿態翩然,恍若謫仙,但說出的話卻讓人骨子裏發寒,“在足夠的利益面前,子殺母,母棄子,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趙柳思窩在燕然懷裏人,下意識的擡頭去看他,月光下那人明明在笑,可趙柳思心中卻莫名閃過一個念頭。
這人,看上去似乎很難過。
喵。趙柳思交了一身,伸出爪爪,按了按他的胸膛,燕公子聽到貓的聲音,低下頭,只見它正瞪着眼睛看自己,心中陡然生出一抹柔情,伸手捏了捏它的爪子,笑着問道,“東西,你是在關心我嗎?”
喵!趙柳思拿爪子拍了下他的手,但卻心的將指甲縮在了肉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