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決聲音顫抖,生怕他微微用力,這美夢便會轟然破碎。
鳳決比誰都害怕失去鳳兮。
鳳兮決絕的鬆開他的手,轉身的剎那,鳳決甚至想着與她一起去死。
可是那時候的他,傷勢實在太重,在侍從們的阻攔下,甚至連去死都做不到。
只能眼睜睜的,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在他的眼前,消失在他的世界。
而他什麼也做不到。
鳳決是那般的絕望的,他此刻小心翼翼的望着面前的鳳兮。
鳳兮將夜輕離放在他的身邊,說道:“鳳決,我將離兒交給你,你便是這樣照顧他的嗎”
鳳決眼中閃過一絲自責。
他試圖伸手,去觸摸鳳兮的臉。
然而在瞬間,便被鳳兮抓住了他的手腕。
鳳決瘦的驚人,此刻他的手腕,她甚至一隻手便能握住。
鳳決登時便流下了眼淚,他感受到了,她的體溫是熱的,這不是夢,她還是熱的,是活着的鳳兮。
鳳決不願再動,亦沒有再說話,只雙目期期艾艾的望着鳳兮。
好似怎麼看也看不夠。
“兮兒兮兒兮兒”鳳決一直這般喃喃的叫着,不曾停止。
鳳兮見此,垂下眸,難得認真的看着鳳決,說道:“我在。”
鳳決說了多少遍兮兒,鳳兮便答了多少遍我在。
待確定,他的兮兒真的在。
鳳決驀的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鳳兮見此,不由得一愣。
而後猛地朝外叫道:“大夫呢叫大夫過來”
大夫聽見風聲,片刻不敢耽誤的跑了過來。
大夫還是鳳兮之前在行宮看到的那個老者。
老者見到鳳兮,登時淚流滿面,“姑娘您真的回來了”
幾乎這裏每一個人,看到鳳兮,都要說出這一句話來。
由此可見,沒有了鳳兮,對他們的影響,亦或者說,對鳳決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廢話少說,趕緊看看你們主子,剛纔暈過去了。”鳳兮直截了當道。
老者連忙上前,替鳳決把脈,片刻後,老者驀的鬆了口氣,說道:“還好,還好”
鳳兮卻不悅道:“人都暈過去了,什麼叫還好”
“姑娘,您有所不知,公子最近實在是太累了,又身受重傷,精神一直緊繃着,不僅如此,在姑娘您”老者本來想說死了後,可猶豫片刻,還是改口道:“在姑娘您走了後,公子更是了無生趣,心生了死志,即便我們用藥吊着公子的一口氣,可是公子卻不願活,這下子姑娘您回來了,恐怕公子心裏終於放鬆
了下來,心中那股死志,也漸漸的散去了,這纔會突然暈了過去。”
“說了這麼一大段,你直接說,他還有沒有事”
“姑娘您回來了那就沒事了”老者趕緊道,“就算是爲了姑娘您公子他也會活下來的”
鳳兮輕哼一聲,道:“哼,如此便好。”
望着牀上的鳳決,鳳兮嘆了口氣,真是不省心。
鳳兮當下也不多留,怕影響鳳決休息,帶着夜輕離,去了隔壁屋子。
看到鳳兮回來,夜輕離倒是有精神了許多。
“姑娘,您不知道,您不在的
這段時間,小公子一次也沒有對奴婢笑過。”黃鶯說道。
鳳兮訝異的望着她。
“恐怕小公子也是因爲您不在,心裏難受吧,好在您還是回來了。”
鳳兮輕聲應了一聲。
可不是,好在是回來了,差一點,便回不來了。
若是遇不到佞修,她恐怕就真的要淪爲那方道之的一把刀了。
足足過了三日,鳳決才悠悠轉醒。
想來也是身上傷勢太重。
鳳決剛醒來,那屋中,傳來鳳決驚恐的叫聲:“兮兒兮兒呢兮兒在哪裏”
鳳決看不到鳳兮,聲音越發的絕望,只以爲自己先前所看到的鳳兮,是幻覺,是他在做夢,現實裏鳳兮其實根本就沒有回來。
鳳兮嘆了口氣,將夜輕離交給黃鶯,朝鳳決那便走去。
“叫什麼,我在呢。”
鳳兮雙手環胸,靠在門上,目光定定的望着鳳決。
曾經有多討厭這個人,如今便有多同情他。
看到鳳兮的那刻,鳳決的心,也微微安定了下來,“真的是兮兒,不是我在做夢,不是我在做夢。”
鳳決後怕的說道。
鳳兮輕哼了一聲,道:“現在可以吃藥了嗎”
“藥”鳳決愣愣的開口,隨後點了點頭,“我要活下去,我會吃藥的。”
“先前爲何又不肯吃藥”鳳兮明知故問道。
此刻,鳳決滿臉後怕的樣子,倒是叫鳳兮生出些許不忍來。
鳳兮拍了拍手,登時,便有老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走了進來。
“公子,小的服侍您喝藥吧”老者看見這一幕,喜滋滋的上前。
只要公子肯喝藥,一切就都好說,好說。
鳳兮定定的望着那老者,片刻後,道:“兮兒餵我。”
老者登時朝鳳兮望去。
鳳兮輕嗤一聲:“嘖,好好喝藥,憑什麼我要餵你”
“難道我還是在做夢嗎”鳳決喃喃開口,“你真的是兮兒嗎”
看到這一幕,鳳兮不耐煩上前,接過老者手上的藥,說道:“好了好了,我喂,真是”
老者滿臉欣慰的退了出去。
鳳兮一勺子一勺子將藥喂進鳳決的嘴裏,鳳決乖巧的喝着,像個孩子一樣。
片刻後,鳳決不經意擡頭,便看到,不知不覺,鳳決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鳳兮皺了皺眉,拿起一旁的帕子,幫他擦了擦,說道:“怎麼還哭了。”
“藥太苦了。”鳳決隨口說道。
鳳兮沒有多說什麼。
爲什麼哭
鳳兮心底自然是明白了。
嘆了口氣,鳳決這樣,也不知是好是壞。
鳳決真的將她,視作了全部,這一點,鳳兮已然明白。
難道這一生,鳳決都要將時間耗費在她的身上嗎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可望着此時的鳳決,鳳兮什麼也說不出來。
還是先讓鳳決講傷養好,再談其他。
鳳決受的傷,實在太重了。一碗藥喂完,鳳兮看到桌上有蜜餞,便隨手拿了一顆蜜餞,塞入了鳳決嘴中:“不是苦嗎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