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淵沉和宮凌夜如今也有生意往來，還是因爲烈筱軟幫忙要來的。
見到宮凌夜電話，他也沒有多餘的想法，直接掛了接聽：“宮先生。”
“我在你樓下。”宮凌夜言簡意賅。
烈淵沉聽出了宮凌夜語氣裏的不悅，不由稍稍正色，道：“好，我馬上下來。”
他掛了電話，對上烈筱軟和洛天祺詢問的目光，只是笑笑：“我下去一趟，很快回來。”
夜色裏，宮凌夜站在樓下的花壇邊，整個人似乎都融在了黑暗裏。
見到烈淵沉下來，他將手裏的資料遞過去，語調淡淡：“好好看看。”
烈淵沉接過去，當看到是什麼內容後，臉色微變。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他不明白宮凌夜又爲什麼突然因爲這個找他。
下一秒，宮凌夜遞過去另一份檢查報告。
烈淵沉疑惑地接過去，當看到上面‘賀晚霜’、‘妊娠困難’等字樣的時候，手不由收緊。
藉着路燈的光，他一行一行看下去，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
賀晚霜看診的日期，赫然就是他之前爲了她受傷住院的日期。
所以，那天他對她說復婚後，她其實是有考慮過的？
再看上面的結論，烈淵沉心頭浮起一個想法——
她難道是因爲上面診斷出不孕不育，所以纔可以和他分手的？！
此刻，宮凌夜見烈淵沉看完，這才道：“你知道，她身體爲什麼會這樣？”
烈淵沉這才意識到什麼。
當時，他和賀晚霜第一次發生關係，她就懷了孕，所以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是很容易受孕的體質。
可現在……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升起，烈淵沉突然有些不敢繼續想下去。
顯然，宮凌夜不會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他淡淡吐出幾個字：“流產第二天被凍一天。”
烈淵沉呼吸驟然收緊，思維有片刻的停滯。
“小霜不但去看了西醫，還在得知這個結論後，去赫連小姐那裏把過脈，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宮凌夜望着烈淵沉，一字一句：“因爲她流產第二天在外面凍了一天，寒氣入體，變成了現在這樣。”
烈淵沉只覺得宮凌夜的話彷彿一把刀，直直插入了他心臟深處。
他怔然地望着他，一動不動，整個人站在原地，遍體生寒。
“烈淵沉，我原來以爲你將她一個人扔進看守所，已經是最殘忍的折磨了，但是，你毀了她的健康和一生幸福，這纔是最殘忍的！”
宮凌夜說完，最後涼淡地看了烈淵沉一眼：“你好自爲之。”
他想揍人的，可是，就算是揍了一頓又有什麼用？
賀晚霜不會因此痊癒，她的孩子不會回來。
宮凌夜轉身離開，而烈淵沉依舊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馬上就是元旦了，夜裏的帝城格外得冷，可是，卻都沒有烈淵沉此刻心頭的涼意來得更加劇烈。
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張，再次看向上面的結論，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天賀晚霜和肖城一起，手牽手出現在他面前的畫面。
原來，她是在成全。
即使他給了她那麼多傷害，她依舊還是爲他着想，成全他一個完整的家庭麼？
烈淵沉的心寸寸裂開，心頭的懊悔鋪天蓋地。
他彷彿又看到那天她被幾乎凍暈在地時候的模樣，那脆弱無助的模樣。
他因爲嫉妒她喜歡宮凌夜，不顧她剛剛流產，她也難過，將她一個人關在外面不聞不問。
宮凌夜說得對，他毀了她，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如果她這輩子真的沒有孩子，他該如何原諒自己？！
樓上，烈筱軟和洛天祺發現烈淵沉下去了許久也沒上來，不由有些擔心。
拿起手機，烈筱軟給烈淵沉打了過去。
可是，電話響了許久，都無人接聽。
她放下手機，道：“天祺哥，我哥不接電話，我得下去看看。”
“我們一起下去。”洛天祺說罷，給烈筱軟拿了外套，又幫她裹上圍巾：“外面冷，別凍着了。”
說罷，他牽起她的手，和她一同下樓，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站在花壇邊，失魂落魄的烈淵沉。
“哥。”烈筱軟有些擔心，快步過去搖了搖烈淵沉的手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烈淵沉望着面前的妹妹，沒說話。
“哥？”烈筱軟是真的擔心了。
一旁，洛天祺也問：“烈哥，怎麼了？”
烈淵沉將猩紅的眸子緩緩落到洛天祺的身上：“洛天祺，如果將來你對不起小軟，我不會放過你。”
“啊？”烈筱軟一頭霧水。
洛天祺也有些困惑，不過見烈淵沉表情認真，情緒激動，也馬上應道：“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不起小軟妹。”
“記住就好。”烈淵沉語氣依舊沉重。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
烈淵沉回過神，拿起來一看，是凌少風打過來的：“三哥，我們公司幾個項目的銀行貸款被凍結了。”
烈淵沉捏着手機的手驀然收緊。
“應該是老爺子那邊做的。”凌少風道。
烈淵沉只覺得耳畔冷風呼嘯，他知道，那是父親給他的警告。
如果他不在過年前回家和露娜完婚，那麼，那些凍結款項，就會永遠凍結。
他大半年的心血將付諸東流，他會破產，甚至面臨鉅額賠償。
凌少風還在電話裏繼續：“三哥，這次我們可能真沒辦法了……或者，要不然，你能不能讓宮凌夜幫忙？”
烈淵沉聽到這裏，聲音驀然冷冽下來：“不用！”
找宮凌夜？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現在宮凌夜對他的敵意有多深，就單單因爲心頭的那份自尊，也不會容許他去求他！
“三哥，那隻能選回去結婚這條路嗎？”凌少風遲疑片刻，語氣緩和，帶着規勸：“不過露娜小姐也是不錯，性格比較單純熱情，你和她慢慢培養……”
烈淵沉不等凌少風說完，便驀然打斷了他：“少風，幫我定機票，我後天回g國。”
凌少風連忙應下：“好！所以三哥，你決定回來結婚了？”
烈淵沉聞言，冷聲笑了一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