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佩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那人扶着他，他腳步虛晃，一直來到宮陌煙所在的樓道處。
燈光昏暗，他白皙的臉頰發紅，渾身都是酒味。
宮陌煙從未見過肖佩喝醉酒的模樣，即使之前他們去山莊什麼的聚會，他也最多隻是淺酌一杯。
看到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覺喉嚨一緊，空氣變得有些稀薄。
“肖佩哥哥——”她下意識又這麼叫他。
他身旁的男人聞言，衝宮陌煙道：“美女，這是你朋友吧？他喝醉了，我是代駕。”
宮陌煙點頭，問：“他給你代駕費了嗎？”
“給過了。”男人說罷，衝肖佩道：“先生，我送您到這裏？”
肖佩點頭，靠在樓道牆面，衝男人說了聲：“謝謝。”
男人離開，很快，樓道便只有宮陌煙和肖佩二人。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裏瀰漫着酒味，很安靜，只有肖佩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感應燈自動熄滅，片刻的黑暗後，宮陌煙開口：“肖佩哥哥，我要去寧城大學了。”
燈亮起，她望着他的眼睛，心跳有些快：“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給你說一聲。”
一句話，燃燒了她大半的勇氣，手心都是汗。
宮陌煙想，或許她真的沒力氣再被拒絕第二次了。
肖佩望着宮陌煙，他的視線有些因爲眩暈而模糊，他們有之間不到兩米的距離。
她乾乾淨淨，彷彿一塊剛剛被雕琢出來，還沒被展示過的美玉。
他衝着她，脣角勾了勾。
宮陌煙卻不明白肖佩這是什麼意思，此刻的她雖然看起來還算鎮定，可是渾身僵硬。
她被人表白過很多次，可是唯有的兩次表白，都是對他。
此刻，晦暗的光線下，她感覺自己卻彷彿站在最光亮的地方，被他這麼毫無遮擋地看着。
侷促，不安，卻依舊還懷着隱隱的期待。
他的脣角依舊還微微勾着，喝了酒的年輕男人，臉頰有着不正常的發紅，脣.瓣更是紅潤，一雙眼睛帶了幾分迷離，是宮陌煙沒見過的魅惑模樣。
她意識到什麼，心頭有些發憷，準備離開。
反正她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他明天酒醒後，應該能懂。
“肖佩哥哥，我走了。”她說罷，就要走。
肖佩卻終於開口了：“爲什麼來找我？”
他聲音有些沙啞，和平常時候都不一樣。
宮陌煙手指蜷起，沒去看他，只是道：“你知道的。”
他卻往前一步，低頭鎖住她的眼睛，又重複了一句：“爲什麼來找我？”
彼此距離拉近，他的影子籠罩在她的身上，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宮陌煙本能往後退了一步。
肖佩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驚，要抽開。他被她的力道帶着晃了晃，隨即穩住身形。
“是不是還喜歡我？”肖佩問。
這樣的話，他清醒時候斷然不會說，因此宮陌煙心頭驚了驚，擡起眼睛。
肖佩的眸底似有旋渦，裏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低笑了聲，臉上卻涌起蒼涼：“喜歡我什麼？”
宮陌煙這才聯想到一切，她不由問：“肖佩哥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肖佩鬆開她，似乎反應過來什麼，轉身就要上樓。
宮陌煙卻拉住他：“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解決不了的，我讓小叔他們幫你……”
他卻一把推開她，語調冰冷：“誰都幫不了我！”
宮陌煙被肖佩推開，正巧地上有人扔掉的簽字筆芯，她踩着沒有站穩，往後倒，撞在了牆面上。
雖然不疼，可宮陌煙被嚇了一跳，還是低呼了聲。
肖佩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去扶她。
他的眸底有沉痛，還有緊張：“撞到哪裏了？”
宮陌煙只是擡眼看他，不說話。
他低頭去檢查她腦袋被撞的地方，手掌落在她頭上，卻涼得可怕。
宮陌煙下意識去碰了碰肖佩冰冷的指尖，不知爲什麼，她突然想哭。
“是不是受傷了？”肖佩又問，卻突然對上了宮陌煙發紅的眼睛。
她衝他道：“我後天就要去寧國了，以後在那邊上學，可能很久纔會回來。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爲什麼喝成這樣？”
他望着她脣.瓣張張合合，大腦再度覺得眩暈，身上的血液開始奔涌，而渾身依舊涼得透徹。
就聽宮陌煙最後道：“我今天是來和你道別的，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她的這句話，突然觸動了他心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霎時間，斷了。
腦海中有什麼轟然炸開，最後只剩一個念頭：以後應該見不到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肖佩已經低頭吻住了宮陌煙。
只覺得脣.瓣上突然壓下柔軟的觸感，他的脣也是冰涼的，他喝了酒，呼吸明明灼熱，渾身卻涼得嚇人。
他先是淺嘗了一口她的脣，隨即，便扣住了她，徑直將自己的舌抵了進去。
宮陌煙感覺耳畔轟得一聲響，一切思緒都被炸成了碎片，大腦徹底當機。
只有脣.瓣上的觸感，清晰地帶來一陣陣的電流，彷彿潮水般襲遍全身。
她什麼都忘了，站在原地，身子彷彿被抽走了力氣，只能攀附到面前的男人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心底深處百味糅雜的歡喜、緊張、不安、期待，在許久之後，才緩緩冒出頭來，卻依舊讓她無法理清任何情緒。
肖佩吻得很深，他手臂收緊，彷彿要將她扣入骨血，壓得宮陌煙胸口隱隱發疼，喘不過氣來。
呼吸一點點被奪走，到了後面，她都分不清哪個是他的氣息，哪個又是她的。
她終於開始和他搶奪空氣，在氧氣逐漸被奪回來的時候，她的感官也逐漸迴歸。
不知道爲什麼，宮陌煙從肖佩的吻裏，嚐到了他身上的絕望味道。
他摟着她腰的手在輕顫着，到了後面，脣.瓣也有些發抖，直到，她被他壓在牆上，撞出了悶悶的聲響。
他扣着她，撞到的也是他的手。
他這才彷彿恍然回神，慢慢直起身子，一點點離開她的脣.瓣。
彷彿大夢一場，肖佩望着懷裏的女孩，一個念頭涌了起來：他竟然對她做了混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