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持允呼吸一頓，他手指有些顫抖：“聽雪，你聽爸爸說，爸爸是心疼你——”
“我不聽！”顧聽雪情緒激動：“你打着心疼我的旗號，就那麼去傷害他們嗎？你告訴我，凌夜哥哥的三個哥哥，是不是都是你害死的？！”
顧持允搖頭：“聽雪，他們死了，是因爲缺少一種藥材而已，我什麼都沒做！”
“你手裏有解藥，寧願讓它們爛在地裏、寧願給我燉湯喝，明知道我即使喝了也對病情沒有任何效果，你都不願意拿來救人！”顧聽雪眼淚涌出：“現在，就連凌夜哥哥也被你害了，對嗎？”
“聽雪，你別忘了，你.媽媽去世，也是因爲——”顧持允道。
“那只是意外！”顧聽雪抽泣着：“是的，我是說過，我想媽媽！但是，我相信，如果媽媽還活着，她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你！”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着，突然有些呼吸不上來，嚇得顧持允連忙快步過去，扶住了她的腰。
“聽雪，乖，是爸爸不好，你別激動，別嚇爸爸好嗎？”顧持允輕拍顧聽雪的後背。
顧聽雪掙扎，可是沒有力氣，她望着面前的父親，那個她一度覺得，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此刻，卻覺得陌生無比。
剛剛緩過呼吸，她就一字一句道：“如果凌夜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顧持允只覺得女兒的話，彷彿一柄刀子，猛然插入他的心臟。
他聲音發抖：“聽雪，爸爸照顧你這麼多年，都比不上那個男人嗎？”
“你要害死他，我覺得我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你。”顧聽雪擦掉模糊眼睛的淚水，望着顧持允：“我曾經以爲，你和他都是最好的。但是現在，我才知道……”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顧持允卻知道她的意思。
他捏緊了拳頭，心頭對宮凌夜的恨，從未有過這般燒灼人心！
他溫柔善良、從來不忤逆他半句的女兒，爲了宮凌夜，竟然對他說這樣的話！她剛剛對他的失望和陌生，彷彿尖刺一般穿透着他的心！
短暫的沉默後，顧聽雪望着顧持允，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些：“爸爸，那你告訴我，那個藥，是不是真的沒有了？”
顧持允點頭：“對，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沒有了。”
就是三個月前，顧聽雪突然病重，那個時候，他又看到了宮凌夜身邊還有別的女人，那一刻，顧持允只想將宮凌夜生生凌遲！
但是，他手裏有籌碼，所以，他忍下來了。
他將所有的藥材，全都燒了。
燒了的灰，埋在了花圃，所以土地裏纔有那種提取物，所以花苗才長得那麼好。
而宮凌夜，他既然選擇了別的女人，那麼，也不怪他不客氣了！
至於宮家其他人，也就是宮凌夜的兩個姐姐，算是她們幸運，因爲之前那麼多年，兩人服用了不少那種藥，所以早已中和了之前身體裏殘留的毒素，算是度過了一劫。
而且，顧持允想，宮家要是全都死了，多沒意思？
宮老太是個傳統的女人，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她長久地活着，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個接着一個死掉，就連最優秀的那個也死了，那麼，活着對她來說，更是折磨！
誰叫她當初毀了他的一切？
顧持允笑，宮家，總歸會沒人的！
因爲，他解決了宮凌夜，還會有人解決宮陌宸。
至於那個暗中幫他的人是誰，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合作反正只需要利益，到達目的就好，過程怎樣，誰在乎呢？
顧聽雪聽父親說沒有藥了，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下來。
她伸手去推父親的胸口：“那我去休息了。”
顧持允見她瞬間疏離的態度，整個人頓時彷彿被點燃。
他抓住顧聽雪的手臂：“聽雪！”
她轉頭，目光裏卻突然瀰漫上水汽，一下跪了下來：“爸爸，求你救救他！我不想凌夜哥哥出事！求你，救救他好不好，女兒就只有這一個心願了……”
見女兒竟然跪在他面前，求他去救另一個男人！顧持允就覺得自己的心彷彿瞬間被撕裂！
他眯着眼睛：“聽雪，別的所有事，爸爸都能答應你，但是這件事，爸爸沒法答應你！不僅是因爲爸爸沒有藥了，而是就算有藥，爸爸也絕對不會救！”
顧聽雪的眼睛瞬間睜大，眸底的光倏然熄滅，她想到她和宮凌夜的那些過往，想到他無論如何，都是她喜歡的樣子，她就覺得，眼前的一切，一點點都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眼前一黑，顧聽雪直接暈了過去……
顧持允將女兒抱起來，連忙叫醫生。
等折騰完所有後，他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端的人，顯然並不認識他，語氣淡淡：“哪位？”
“烈淵沉，你不需要知道我是哪位，我打過來是告訴你一個消息。”顧持允道：“宮凌夜病了，不治之症。”
電話那端，烈淵沉有些好笑：“和我有關係？”
“我知道你想對付他，這個機會，可別錯過了。”顧持允說完，直接掐了電話。
此刻，宋伊人的飛機已經凌空。
帝城和寧城距離不遠，所以兩小時後，宋伊人已然踏上了寧城的土地。
她拿起手機給北冥沫打電話：“沫沫，我到了，一會兒我們在法庭上見。”
“嗯，好，等庭審結束，我們再聚。”北冥沫今天，也是作爲原告方出庭的。
宋子恆‘失蹤’，而當初宋家的人都已經去世，所以北冥沫算是楚銘堯一案唯一倖存的受害者。
她既然是原告，自然就不方便和宋伊人見面，尤其是，宋伊人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曝光。
自從那天和軒轅澈發了那條消息後，北冥沫就沒再見過他。
他來找過她一次，她正好忙，之後，他打電話她沒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今天，北冥沫的父母都過來陪她出席庭審，原本北冥宵要來，卻被北冥沫一句話阻止了。
畢竟，北冥宵現在是藝人，雖然他們家是受害一方，可畢竟是打官司這樣的事，藝人沾上這些話題，終歸對事業發展不好。
下午一點半，宋家的謀殺案正式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