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哥，你開心嗎？”
片刻之後，顏沐輕輕問了一聲。
“你開心我就開心。”
薄君梟一笑。
“你在說什麼？”
顏沐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笑道，“我開心你就開心？你就沒有自己的開心嗎？快，說說，你曾經有過什麼開心事？”
“嗯？”
薄君梟一時默然。
說實話，什麼是開心？當初從他一懂事，看到的就是母親被父親控制折磨得心力交瘁……
等他足夠強大，能跟那個強大到瘋狂的父親抗衡時，他的精神也開始越來越強橫冷漠。
冷漠地看到上一任族長、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步步自取滅亡，又心情毫無波動地接過了族長的指環。
從那一刻起，他似乎已經開始複製父親的老路，精神愈加強大，掌控欲越加瘋狂。
憑藉強大的能力可以不擇手段，擁有了世人夢寐以求的物質，可物質的東西，早已給不了他一絲一毫的樂趣。
強大的精神力一旦達到一種程度，就似乎成了有它自己生命的一個魔鬼，反過來控制着他自身的機體……
怎麼說呢，就像是du品侵蝕着人的大腦，形成一種詭異的“癮”！
他們一族，每一個百年不遇的至高強者，只要精神力達到了這個程度，無一例外，都跟他父親一樣，最後陷入萬劫不復的毀滅深淵。
這種情形下的他，哪裏還有什麼開心可言？！
直到那一夜的流星雨，太過燦爛又太過震撼，整片夜空都爲之失色，只剩下那一刻急急墜向人間的流星，劃過一道道絢麗奪目的光弧。
流星雨的衝擊不僅帶來了強大的能量波動，也讓他突然從掌控的瘋狂中警醒。
在那一刻，他從精神力的桎梏中驀然解脫了。
短短的一點時間，但足夠了！
毫不猶豫安排好了一切，他直接在砌滿月長石的石室中散去了生機，在肉體的生命消亡的那一剎那，他可能是開心的吧？
他做到了他們一族歷代強者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打敗了他自己。
他聽到了精神惡魔般的絕望咆哮，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環發自內心地微微一笑。
……
“你在想什麼？”
顏沐見他不說話，不由疑惑問了一聲。
“沒事，在想流星，”
薄君梟道，“我想，可能是星星把你帶給了我，這就是我最大的開心事了。”
“唔……”
顏沐笑得眉眼彎彎，這人說起好聽話來，也跟打過草稿似的，星空下乍然聽到這麼一句，忍不住感到有點小小的浪漫。
兩人手牽手一起回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天才矇矇亮，顏沐一起來，就看到薄君梟衣着整齊地已經站在院子裏，正凝神望着遠處起伏的山脈和坡地。
“風景不錯吧？”
顏沐笑道，又指了指爬在牆頭上的深藍色牽牛花，“連這院牆都是花的……我正想着，等農場圍牆建好，也順着栽一些刺藤。”
有一些刺藤，開花也好看，而且枝葉分泌的一種汁液還會有輕微的毒性，人一接觸到身上會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