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婚禮都是按流程走的,白輕輕一直努力配合着。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她就一直心不在焉,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看霍雲琛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多了一些情緒。
霍雲琛以爲她是擔心慕容正的身體,但其實並不完全是。
給雙方父母敬的茶的時,慕容正已經提前離開了。
代替慕容正接受敬酒的是爺爺,儘管爺爺一直叫她放心說爸爸沒事。
可是叫她如何能放心?
如果真的沒事,又怎麼會缺席女兒敬酒這樣重要的環節。
而且他曾經的那些下屬也都一起不見了。
白輕輕例行公事的向霍之恩與沈清月敬完酒,一句話也不肯多話。
就着急先一步離開了,回到休息室給慕容晴雪打電話。
這樣的舉動又引得霍震霆的不滿,不停的嘮叨着說:“看,我說什麼來得。一點教養都沒有,這種小門小戶的野孩子怎麼能當我們霍家的孫媳婦兒。”
天天原是想着來跟爺爺奶奶打招呼的,卻聽到姥爺在說自己媽咪的壞話。
很是生氣的衝着霍老爺子喊了一句:“我媽媽不是沒教養的野孩子,她是世上最好的媽媽。老爺爺您纔是我見過最沒教養的老人家,你和我姥外公比起來你差遠了。”
霍之恩一聽這話嚇得直冒冷汗,眼看着霍震霆手中的柺杖就要打在他身上了。
霍之恩趕緊把他抓到自己懷裏護了起來,哄着老爺子說:“爸,爸,您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他也只是想護着自己的媽媽。”
“什麼樣的媽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兒子,沒教養的東西。”
天天很是生氣在爺爺的懷裏一直掙脫着想要跟老爺子繼續理論,霍之恩哪兒敢讓他再說一個字。
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朝沈清月遞了個眼色,沈清月立刻站了起來。
“爸,天不早了我送您回家休息吧,孩子們的事情咱們別管,讓他們自己去過去。過得好與不好都得他們自己受着,與旁人無憂。”
這個時候也只有沈清月的話能讓老爺子安靜下來了。
老爺子狠狠的瞪了天天一眼,丟了手裏的拿着湯勺子站了起來。
“真是今天這酒難喝死了,菜也難喫死了,清月咱們走吧。”
送走老爺子大家也總算能鬆一口氣了,霍之恩纔敢好好的打量着天天,爺孫倆說了好一會兒話。
休息室裏,白輕輕拿着手機坐立難安。
慕容晴雪一直沒接電話,她一連打了好幾遍。
一邊打一邊在緊張的在房間裏來回打轉,終於等到慕容晴雪接電話。
“姑姑,我爸他到底怎麼了?他去哪兒了?他眼睛怎麼了?”
她有太多疑問在問了。
慕容晴雪一邊抹着淚一邊強裝着鎮靜應着:“輕輕呀,你爸沒事兒,就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別擔心好好舉行你的婚禮。”
“老毛病是什麼毛病?爲什麼從來沒聽爸說起?爲什麼前段時間還要騙我說在執行任務?姑姑,爸爸現在在哪兒?姑姑,您不告訴我讓我怎麼放心?”
白輕輕快急哭了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邊慕容晴雪遲疑了許久才說出來醫院的名字。
末了還說了一句:“輕輕,你爸他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來送你爸最後一程。”
“最後一程?怎麼會?”
白輕輕腦子裏嗡一下,像是一座山轟然倒塌。
她連敬酒的禮服都顧不得換了直接衝出了酒店,打開外面的婚車開着就直衝軍區醫院去了。
腦子裏想着都是姑姑個句‘最後一程’。
霍雲琛剛和幾個重要的合作伙伴寒暄了幾句,無意間在最角落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老婦人。
那個婦人就是當初輕輕媽媽的主治醫生,當年他花了錢讓她捏造了輕輕母親的病情及死前的一眼情況。
這個女人她是再也不會想見她第二面的,可是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劉沫,她爲什麼會在這兒?”
劉沫震驚一臉錯愕的說:“先生,我們好像沒給她發請帖。”
霍雲琛真要朝那婦人走去,一轉頭卻看見白輕輕身着一身紅色禮服一晃眼就跑了出去。
“劉沫,這裏交給你了。”
他來不及多想,此時此刻他只想跟着輕輕。
不管她想去哪兒。
她知道父親的病了,還是聽那個老婦人說了什麼?
否則不會如此失態,父親的病倒不是他最擔心的,可是那老婦人的話卻是最要他命的。
......
軍區醫院,白輕輕趕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慕容正從手術室裏出來。
白輕輕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抓着醫生的手問他:“我爸他怎麼樣了?他沒事了吧?”
醫生深表遺憾的搖了搖頭,“有什麼要說的,有什麼想做的抓緊時間去做吧,他沒多少時間了。”
“爲什麼,我爸得的什麼病?他什麼時候病的,他的眼睛爲什麼看不見了?”
白輕輕搖着頭咬着脣抓着醫生死死不肯放手。
慕容晴雪上前拉着她:“輕輕,你別這樣。”
“姑姑,你別拉我。我就想知道我爸得了什麼病,我一定要知道。”
白輕輕雙眼腥紅的目光寒涼的掃了慕容晴雪一眼,轉眼倔強的瞪着醫生。
醫生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首長半年前查出來是肝癌晚期,本來他還能有一年的壽命,但是因爲做了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導致病情急轉直下。家屬現在能做得是讓病人安靜的離去。”
眼角膜移植手術?
白輕輕沉沉的重複了一句。
想到自己的眼睛,她整個人重心陡然失衡差點摔倒。
還好慕容晴雪扶住了她。
“輕輕,你冷靜點兒。”
白輕輕擡眼目光隱忍的看着姑姑,顫聲說道:“姑姑,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的眼睛是爸爸給我的是嗎?
這麼長時間你們一直都在騙我,你們騙我說爸爸去出任務了,其實他是爲了我捐了眼角膜,爲了我病重着。”
慕容晴雪不敢與她對視,她那雙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她每一個質問都如刀割在她的心上,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她只能心疼的勸她:“孩子,別哭,別哭,你爸他就是怕你哭,怕你傷心纔不告訴你的。”
白輕輕一眨眼眼淚如珠玉般落下,心痛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霍雲琛趕到的時候,白輕輕正倔強的一個人推着父親的病牀進回病房。
他上去幫忙,卻被她推開了。
“你走開,你也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明明知道我爸用自己的眼角膜來醫我,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爲什麼不阻止。霍雲琛,你爲什麼這麼自私?你害怕自己有一個殘缺的妻子,你可以告訴我,我說過我不會拖累你。可是你爲什麼要讓我爸用自己的眼角膜來救我?”
白輕輕目光絕決的瞪着霍雲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着。
她的心有多痛,此時此刻對霍雲琛就有多怨。
霍雲琛的脣微微的顫動了一下,想解釋但好像又無話可說。
只得伸手去替她擦拭眼淚,語氣沉厚的說:“別哭,輕輕,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