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頃刻間自己的人就被打翻在地,頓時心驚不已,若是他反擊,自己豈有機會打到他這個少年人出手如此凌冽迅捷,武功定是深藏不露,若是被這樣一個人記恨,自己無論跑到哪裏,恐怕都會不安心。"",免費看
心裏想着,間吳雪揚長而去,便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吳雪停下腳步,回頭笑眯眯地看着那人,有些疑惑。
那人慾抱拳拘禮,但奈何腰身粗緊,怎麼也彎不下腰,掙扎了半天,只微微低下頭,脖子下面堆着一大塊肥肉鼓鼓溜溜的,就好像沒有脖子。
那人笑道“少俠,剛纔多有得罪,見諒見諒”
吳雪微微一笑,說道“你若不提,我都忘了。”
他確實沒有在意,因爲他一直在想蝶夢的下落。她怎麼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呢
那人糾纏不休,和吳雪閒扯了一陣。
吳雪得知,此人名叫胡三奇,時年二十六,是臨江城本地人氏。
吳雪不由得一陣苦笑,他若是不報上年紀,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才二十六。看來外貌會遮掩年齡,而年齡絕對不會掩飾外貌。此人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滿臉獰肉,衣服撐得滿滿當當,動一步都似乎很是艱難。
胡三奇說話時,總會噴出陣陣粗厚的熱氣,吳雪不由得微微歪頭躲避。
吳雪笑道“畢竟是特殊時期,我懂,人心難免浮躁,胡先生火氣旺盛也在所難免。”
說着,吳雪就欲離去。可這胡三奇糾纏不休,似乎不聽到吳雪說出一句原諒他的話,他就要積慮而死一般。
吳雪心中牽念着蝶夢的下落,無心跟他糾纏,便說道“這些都是小事,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胡先生放寬心。我現在有事,不便多留。”
胡三奇笑道“少俠能有如此身手,定也不是凡人。小人在臨江城道也有些門路,若是少俠信得過我,三奇願幫助一二。”
吳雪笑了笑,婉言謝絕。他不是信不過此人,而是抱歉的話,只能是自己說的。找蝶夢,也是得自己找的。
胡三奇略微一笑,說道“少俠如此行色匆匆,莫不是也爲關外之變憂心積慮”
吳雪淡淡笑道“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關外之變。”
“那”胡三奇眯着眼,笑容卻撐不起臉上下墜的肉,“少俠是在找人了”
吳雪心中一怔,看來此人心思也不像外表那般愚鈍笨重,他倒是很會看人臉色。
瞧見吳雪默不作聲,胡三奇只當是自己又猜準了。他得意地一笑,他向來很會猜人心思。
胡三奇道“不知少俠找何人”
吳雪不想再節外生枝,就只淡淡道“我不找人。”
胡三奇一愣,問道“那找什麼”
吳雪道“我在找勇氣和良心。”說完,衣袖一揮,從胡三奇手中抽出,揚長而去。
這不是兵荒馬亂的年代,可走在街上,吳雪總感覺一種忡忡的混亂與恐慌。敵人還未來,人們就已經亂了陣腳。
人們面色焦急不安,步履匆匆,有的乾脆拖家帶口一塊跑路了。吳雪走在其中,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寂寥。茫茫人海,潮來潮往。一切都很慌亂。
街邊,有人爆發了口角,接着大打出手,牽扯越來越多,到了在酒鋪子裏喝酒的官兵不得不管的地步。
吳雪聽到了喧譁與騷動,酒罈子摔碎的聲音、婦女孩童手足無措的哭聲、怒漢打鬥的狂吼聲
蝶夢到哪裏去了呢吳雪心底一陣無奈酸澀。他長長嘆了口氣,就欲先回家看看。若是她還沒回去,那自己再出來找,直到把她找到爲止。
他們本是萍水相逢,自己爲什麼要如此執着吳雪試問自己。難道僅僅只是愧疚她來自一片謎團,終將也要消逝於一片謎團。
吳雪思忖着,穿越了慌亂驚惶的人潮,回到了家中。
家門大開着,還未燃燈。吳雪很是疑惑,夜幕已經垂垂降臨,爲何家中一片沉寂
他邁着疑慮的步子踏進家門,卻沒有發現一個人。
吳雪心中一慌,四處尋找,樓中院落無一處不是一片寂寥,被黑沉沉的夜色籠罩。
吳雪有些驚惶了。他們怎麼會突然離去就好像他們是海市蜃樓一般,風一過,就全部消散了。
屋中事物依舊是原先模樣,看來他們是突然離去的,來收拾都來不及收拾。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了嗎
吳雪站在庭院裏思索着,一陣晚風吹過,他突然打了一個抖。他感到一種深刻的寒意涼徹骨髓。
他看到,那兩把劍依舊躺在地上。吳雪閉上眼睛,還能記起先前發生的種種。吳雪突然覺得荒唐。若是自己沒有跟蝶夢鬧翻,自己沒有慌忙追出門,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消失
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吳雪不由得苦笑,這一路來,他已經問了不知多少個怎麼回事了。
吳雪長長嘆了口氣。
他該自己面對一些事情了。一路來,他總是庇護在他們的羽翼之下。那樣讓他很安心,但終究無法獨當一面。
吳雪長長呼出一口氣。冷靜,冷靜下來。不要慌亂。
他們必然是有什麼事,纔會全員出動。那會是什麼事呢吳雪想到,也許是他們出去找他和蝶夢去了,待一會就回來了。可他們爲什麼全部都出去了
不過,吳雪卻並不爲他們太過擔心,因爲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該擔心的,是他自己,還有獨身一人跑出去的蝶夢。
他呆呆站在院子裏,晚風吹過,飄落幾片落葉。
太安靜了。
吳雪突然被一種孤獨感侵蝕。如果按照矛盾修飾法的話,那種感覺像是一羣螞蟻在啃噬着他脆弱的堅強。
有的人,不是習慣孤獨,只是喜歡安靜。這實在是一種矯情的措辭。可吳雪內心現在一點也無法安靜。他感到無助和恐慌。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輕得就像是貓落腳踏在了枯葉上。
那腳步聲忽然停止了。
吳雪回過身,忽然一怔,接着苦笑起來。
離他不遠,站着蝶夢。她怔怔地看着吳雪,見他回過身看着她,就突然扭過臉,冷冰冰的,有些手足無措。
她一隻手抓着自己的胳膊,一言不發,神色恍然。
吳雪道“你回來了”
蝶夢只偷偷瞥了他一眼,有些膽怯,微微點點頭。
沒等吳雪再開口,蝶夢先開口了,說道“蝶夢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我永遠也不原諒你,永遠記恨你一輩子”
吳雪一怔,神情恍惚地看着她,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怨尤與失落,那是受了傷的眼神。他在她的天真的眼眸裏劃上了傷。他沒有刺傷她,卻刺傷了她的心。
蝶夢沒有理會呆怔的吳雪,徑直走進房間。
吳雪久久地站在原地,與她擦肩而過,只留下陣陣芳香。那是一種花香,幽深冷冽,就像是冬天的寒花一般,香透心扉。
那幽冷的香味久久不散,停留在吳雪的鼻尖,挑逗嘲笑着他的過錯。
過不多久,蝶夢又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急匆匆地跑到吳雪跟前,眼神遲疑了片刻,咬了咬嘴脣,說道“他們人呢”
吳雪垂着眉眼,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
蝶夢道“你不知道”
吳雪沒有看她,只是淡淡說道“我剛纔纔回來,一回來就沒有人影了。”
蝶夢沒有再追問,也不需要再問了,她已經心知肚明瞭。
蝶夢道“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找找他們”
吳雪摸了摸鼻子,思忖道“他們應該是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纔會全部消失。”
說道“消失”的時候,蝶夢忽然打了個冷戰,她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夜風有些微涼,她穿得很單薄。
吳雪嘆了口氣,說道“夜晚還是有些涼,你先回屋吧”
蝶夢一怔,擡起頭看着他,她有些驚慌,問道“你要去哪”
吳雪道“我去找找他們,你先在家等着,看看他們待會回不回來。”
蝶夢很是抗拒,她一想到要自己待在這樣一個黑咕隆咚的院子裏,還只有她一個人,渾身就犯悚。
她追上了吳雪,小心翼翼跟在他身邊,懷裏還抱着那兩把黑劍,好像這樣她纔會安心。
吳雪微微苦笑,說道“你抱着劍幹嗎”
蝶夢道“防身”
吳雪“”
無論吳雪怎麼勸說,蝶夢就是不願意回去,無奈,也就只能讓她跟着。她懷裏抱着劍,總教吳雪膽戰心驚,總感覺她是在堤防着他。
誰教他差點下殺手害了她
二人走在街上,良久無言。
吳雪走一步,蝶夢就跟一步,好似劍童一般緊緊跟隨。
這時候,吳雪說道“那個”
蝶夢加快腳步,跑上前來,他們之間還隔着一段安全距離。
蝶夢說道“什麼”
吳雪徑直走着,說道“抱歉”
蝶夢側耳傾聽,問道“什麼我沒有聽清,街上太吵了”
吳雪道“抱歉。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兩把劍有古怪,當我拿着它的時候,就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這黑乎乎的劍好似可以侵蝕人心。”